“貧道的鬱結,剛剛白大人已經說了。”清風的語氣平淡如水,令人聽不出喜怒。
“這……”白錦一愣,“道長說的是……柳尋衣?”
“不!是潘家。”清風神情一稟,正色道,“貧道隻讓你們以潘雨音為餌,為何官府要將潘家四口全部抓起來?非但如此,你們還無中生有,栽贓誣陷,草草判處他們一家死刑,又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白錦一臉迷惘地望著鄭重其事的清風,乾笑道,“抓一個和抓四個有何區彆?再者,多抓幾個對柳尋衣威脅更大,更容易引他現身。至於判他們死刑……官府抓人需要名正言順,如果不給他們扣上罪名,臨安府衙對上對下都不好交代?”
“那也不能置人於死地。”
“如果不判極刑,隻判一些無關痛癢的小罪,豈能令柳尋衣豁出性命現身救人?”白錦撇嘴道,“這些都是官府不成文的規矩,千百年流傳下來早就習以為常,道長不必擔心……”
“什麼規矩?”孤星慍怒道,“掌門隻讓你以潘雨音為餌引出柳尋衣,並千叮萬囑不要傷害無辜,可你非但不聽勸告,反而變本加厲,不僅抓了潘家四口,而且判了死罪,簡直令人發指?”
“這……”麵對義正言辭的孤星、孤月,白錦卻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是一件小事,三位何以如此動怒?”
“草菅人命在你們看來或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在我們看來卻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清風幽幽地說道,“貧道對付柳尋衣,是為替小婿報仇,替武林除害,而非殘暴不仁,濫殺無辜。官府的規矩貧道不甚了解,但江湖的道義貧道卻寧死不違。我與你們結交,是為武林群雄、天下蒼生著想,而非謀求私欲,更非見利忘義。”
望著大義凜然的清風及憤憤不平的孤星、孤月,白錦不禁眉頭一皺,思忖片刻,登時恍然大悟,諱莫如深地笑道“說來說去,清風道長無非是怕此事日後宣揚出去,對你、對武當聲名有損,破壞你們在江湖中的威望和地位。嗬嗬,你們這些江湖人,總是舍本逐末,將這些虛名看的如此重要……”
“混賬!”
白錦話音未落,清風的眼神陡然一寒,臉色變的陰沉無比,冷聲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在我麵前大放厥詞,就連你們錢大人也不敢和我這麼說話!”
見勢不妙,白錦不禁心慌意亂,連忙辯解“道長息怒,白某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隻是……”
“夠了!”清風頗為不耐地擺手打斷,“無論你們出於什麼目的,總之不能傷害潘家四口的性命。待柳尋衣現身,立刻放他們離去。如若不然,貧道、武當乃至中原武林,絕不會為虎作倀,助紂為虐!”
“這……”
“砰、砰砰!”
就在白錦心亂如麻之際,一陣低沉的敲門聲突然響起,令他那顆忐忑不安的心變得愈發煩躁。
“誰?”
“大人,臨安府衙派人傳話。”
“少他媽廢話!”白錦破口大罵,“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是……”門外的聲音明顯變的有些膽怯,“我們在臨安府衙的人傳回話來,今天上午,東府有人拿著賈大人的手書來牢房將潘家的人……全部帶走。”
“什麼?”
此言一出,不僅白錦怛然失色,清風三人同樣麵露驚詫。
“為什麼?”
“好像是坊間有人替潘家鳴冤,此事傳到賈大人耳朵裡,於是……”
“就算有冤,區區小案也輪不到賈大人這般人物親自過問!”白錦愁眉緊鎖,喃喃自語,“不對!賈大人一定是借題發揮,故意在背後拆我們西府的台。”
言至於此,白錦突然眼神一狠,質問道“這樣做明顯不合規矩,臨安府衙為何不阻攔?”
“這……地方府衙一向歸東府管轄,賈大人是東府丞相,手握一眾官吏的生死命脈,他要提人……誰敢阻攔?”
“一群沒用的東西!”
叱責一聲,白錦驀然起身,朝麵色複雜的清風三人拱手一拜,陰陽怪氣地說道“三位剛剛也聽到了,根本不用你們替潘家打抱不平,朝中自有人替他們出頭。眼下,我們已失去最大的依仗,再想引出柳尋衣……恐怕難上加難。”
“白大人有何高見?”
“在下愚笨,此刻已方寸大亂。”白錦匆匆敷衍,“茲事體大,必須儘快向錢大人回稟,由他老人家決斷。三位慢座,白某先行告辭!”
言罷,也不等清風三人應答,白錦已迫不及待地衝出房間,火急火燎地率人離開穀風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