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溱,你怎麼……”
“拿藥替他止血療傷。”未等阿保魯質疑,洵溱已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向眾人下令,“將潘姑娘送回客房,讓她好好歇息。”
“可……”
“大小姐!”突然,蕭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袁孝來了。”
“在哪兒?”
“他得知柳尋衣在這兒,非說久仰大名,想親自探望,現已被我們攔在門外。”
“這個袁孝……明明已過不惑之年,但為人處世卻總像小孩子一樣,想起一出是一出。”洵溱笑道,“你們將這裡收拾一下,我去會會他。”
“遵命!”
吩咐作罷,洵溱深深看了一眼神思莫名的唐阿富,轉而朝門外走去。
“你們送潘姑娘回房歇息,再給唐阿富拿兩瓶金創藥!”
匆匆吩咐一聲,阿保魯火急火燎地離開廚房,緊追洵溱而去。
“無情劍客什麼時候聽天由命,逆來順受?”途中,見四下無人,阿保魯將心中的憤懣一股腦地宣泄而出,“剛才我們衝進去的時候他毫不反抗,任由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分明有問題,你為什麼不讓我殺他?”
“休要忘記他是誰的徒弟?”
“我當然知道,他是絕情穀主蕭……”言至於此,被憤怒蒙蔽雙眼的阿保魯終於聽懂洵溱的弦外之音,登時臉色一變,恍然大悟,“你不讓我殺他,是擔心得罪蕭芷柔?”
“憑蕭芷柔和柳尋衣的關係,早晚與我們同坐一條船。如果殺了她的愛徒,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有道理!”心有餘悸的阿保魯連連點頭,苦澀道,“剛剛是我一時衝動,一心想揪出投毒的狗賊,卻忘記他和蕭芷柔的關係……”
“投毒的人不是他。”洵溱篤定道。
“怎麼?你真信他的鬼話?”
洵溱微微一笑,耐心解釋“唐阿富不是傻子,這種輕而易舉就能被人揭穿的謊言,他不會自討沒趣。”
“什麼意思?”
“如果投毒的人是他,潘姑娘不可能活到現在。”
“這……”阿保魯似懂非懂,“依你之見,唐阿富真是碰巧路過?”
“當然不是!”洵溱蔑笑道,“雖然他口口聲聲為桃花婆婆而來,但他撒謊的技巧實在拙劣,說謊的時候眼神一直飄忽不定。其實,他的目的就是柳尋衣,而且……意圖不善。”
“這……”洵溱的解釋令本就一頭霧水的阿保魯愈發糊塗,“什麼意思?他想對柳尋衣不利?”
“此舉恰恰說明蕭芷柔現在仍對柳尋衣的身世一無所知,否則唐阿富不會心生歹念。”洵溱欣慰道,“對我們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那他……”
“雖然我不知道唐阿富為什麼找柳尋衣的麻煩,但我敢肯定……隻要我告訴他柳尋衣的真正身份,他即使有天大的理由,也不敢再動柳尋衣一根頭發。”洵溱胸有成竹地笑道,“因此,你們要死死盯住唐阿富,彆讓他單獨接近柳尋衣。隻要不讓他有可乘之機,唐阿富對我們就不是麻煩。相反,我們可以趁機與他多多親近。無情劍客一身本領,若不能為少秦王披荊斬棘,建功立業,豈不可惜?”
“難怪你答應唐阿富同行,原來早有打算。”阿保魯朝洵溱投去一道欽佩的目光,從而拱手賠罪,“剛剛是我魯莽,若有冒犯,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和我粗人一般見識。”
“知道自己莽撞就該學會收斂,不要不長記性。”洵溱神情一稟,正色道,“一會兒見到袁孝,你不可再胡言亂語。今天事發突然,與他無關。”
“這間天袁客棧畢竟是他的買賣!”阿保魯不忿道,“如果沒有我們多年來在背後不計成本地扶持栽培,姓袁的說不定已經橫死街頭,豈有今天的家業?說穿了,他袁家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甚至花的每一文錢都是少秦王賜的。隻靠他自己賺的那點散碎銀子,都不夠這間客棧的日常花銷……”
“行了!”洵溱沉聲打斷,“不要以為隻有你聰明,如果袁孝一無是處,少秦王豈會相中他?此人重情重義,輕財好施,少秦王隻讓他在東北聚勢,根本沒指望他替我們斂財。就算袁孝耗費再多銀兩,隻要他能鞏固東北的勢力,少秦王絕不會皺一下眉頭。西域為根東為枝,金銀做蔓人做勢,此乃‘西東遙應,遠交近攻’之策,豈容你指手畫腳,說三道四?”
“我豈敢質疑少秦王的大計,隻是有些氣不過……”阿保魯悻悻地吐了吐舌頭,心有不甘地小聲嘟囔,“這裡好歹是自家地盤,卻差點被自己養的狗咬死……”
“氣不過就忍著!”洵溱驟然駐足,深邃而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茫然無措的阿保魯,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現在不是在和你說笑,你給我老老實實地聽清楚!以前我可以任你由著性子胡作非為,不予計較。但今時不同往日,柳尋衣近在咫尺,此人心思縝密,聰明過人,如果你說話不經大腦,整日信口胡言,一旦耽誤少秦王的大事,休怪我翻臉無情,對你不客氣!”
麵對嚴詞厲色的洵溱,阿保魯登時心頭一沉,眼神變得惶惶不安,甚至連臉上的表情也不由自主地漸漸僵固。
此刻,九尺高的漢子竟被一位柔弱嬌小的女子訓斥的噤若寒蟬,不敢言語,頗為滑稽的一幕若被旁人看見,不知會令多少人匪夷所思,又會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