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知,練一門武功最耗費時間與精力的不是參悟本身,而是日積月累的內外兼修與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經驗教訓。
對今時今日的柳尋衣而言,後兩者他已登峰造極,故而前者才能水到渠成。
在“乾坤九極功”的加持下,柳尋衣學會化戾氣為祥和,讓外來的兩股力量相互牽製,自身的內力不再參與角逐,而是劍走偏鋒,循循善誘,對三者融合起引導催化之效。
開悟法門,柳尋衣順風順水,直至突破“乾坤九極功”最後一重境界時,他再度陷入躊躇,苦思一夜仍不得其妙。
第七天,柳尋衣已無性命之虞,亦無需黃陽明與桃花婆婆在旁協助。因此,在他的反複勸說下,操勞多日的兩位老者終於如釋重負,決定回去歇息,留柳尋衣一人在此繼續參悟。
值得一提的是,整整七天時間,除第一天洵溱幾人前往葬龍潭探望之外,其餘幾日他們皆未再出現。
並非他們不想探望,而是桃花婆婆有令,不許任何人打擾柳尋衣練功。
清晨,身心俱疲的桃花婆婆與黃陽明相互攙扶著回到峽穀,期待多時的洵溱、潘雨音幾人迅速圍上前來。
“師父、黃前輩,柳大哥他……”
“放心,柳尋衣已無大礙。”桃花婆婆朝滿心焦急的潘雨音綻露出一抹慈愛的微笑,彆有深意道,“丫頭,現在輪到你準備了。”
“我?”潘雨音一愣,儼然沒聽懂桃花婆婆的意思,“師父讓我準備什麼?”
“當然是準備和你的心上人洞房花燭嘍!”黃陽明戲謔道。
“什麼?”
“為師有言在先,救活柳尋衣的條件是讓你們在虎穴龍潭洞房花燭。”桃花婆婆義正言辭道,“如今柳尋衣破繭成蝶,是時候踐行承諾了。”
“這……”潘雨音既羞澀又尷尬,言辭吞吞吐吐,“可柳大哥剛剛恢複……”
“不必擔心,他已成功繼承老夫幾十年的內力,非但傷勢無礙,而且功力大增。”黃陽明一臉壞笑地說道,“現在的柳尋衣……嘖嘖嘖,簡直是龍精虎猛,生氣勃勃。相信洞房花燭夜……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嘿嘿……”
留下一句老不正經的調侃,黃陽明不再理會臉頰通紅的潘雨音和神思各異的洵溱幾人,大步流星地朝梅紫川和寶兒走去。
多日未見,他對自己的妻兒甚是思念。
“師父,我不是那個意思……”潘雨音本欲辯解,可話一出口又覺不妥,非但不能緩解尷尬,反而越描越黑。一時間左右為難,分外糾結。
“雨音,你是不是擔心柳尋衣不肯守信?”
“不不不!”潘雨音撥浪鼓似的連連搖頭,“之前顧念柳大哥傷勢未愈,此事一直沒有告訴他。既然柳大哥毫不知情,又談何守信之說?”
“原來如此!”桃花婆婆將諱莫如深的目光投向沉默不語的洵溱,淡笑道,“洵溱丫頭,此事的來龍去脈你最清楚,當初也是你極力促成雨音和柳尋衣這對天造地設的璧人,是不是?”
“我……”
“怎麼?難道你想反悔?”
見洵溱麵露猶豫,桃花婆婆不禁臉色一沉。與此同時,坐在遠處的梅紫川向她投來一道耐人尋味的目光,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常言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洵溱固然是柳尋衣的救命恩人,但桃花婆婆和黃陽明對他恩情更大,如果雙方鬨得不可收場,縱使柳尋衣從中斡旋,結局也會不歡而散。
心念及此,洵溱神情一稟,大義凜然道“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豈能出爾反爾?更何況,此事與我何乾?我又為何反悔?”
“說得好!”桃花婆婆頗為滿意地點點頭,一雙老眼直直地盯著神態鎮定,談吐從容的洵溱,稍作沉吟,緩緩開口,“當日,你的聰明才智、能言善辯令老身念念不忘。如今,你又對雨音和柳尋衣的姻緣極力讚成,可謂深明大義,言而有信。老身鬥膽提議,不如由你將此事的前因後果告訴柳尋衣,說服他儘早和雨音有情人終成眷屬,不知……洵溱姑娘意下如何?”
“師父!”見桃花婆婆咄咄相逼,又見洵溱麵露窘態,潘雨音忍不住出言相勸,“此事與洵溱姑娘無關,您老人家不要為難她……”
“樂意至極!”潘雨音話音未落,洵溱竟出人意料地欣然允諾,“當日,是我替柳尋衣許下承諾,潘姑娘豈能說與我無關?”
言儘於此,洵溱似乎等不及桃花婆婆和潘雨音的回應,驀然轉身朝葬龍潭的方向走去。
“洵溱姑娘,你……”
“雙喜臨門,豈能耽擱?我現在就去找他!”
洵溱頭也不回地朝欲言又止的潘雨音灑脫揮手,在眾人古怪而迥異的目光中,她的腳步越走越快,毅然決然地消失在山澗儘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