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甘墮落我不管,但我怕他連累賢王府的清譽。”淩瀟瀟怒道,“瑾哥在時,上至七雄,下至八門弟子,誰敢流連於煙花柳巷?派人去名伶雅苑,問問究竟是哪個狐狸精勾搭他。如果……如果真有相好的,就替她贖身,然後在城郊買個院子暫時安頓,省的謝玄天天跑去青樓丟人現眼。”
“我真不明白,夫人對謝玄仁至義儘,他為何執迷不悟,遲遲不肯與夫人一條心?”
“我不是對謝玄仁至義儘,我隻是替軒兒保住賢王府的清譽。如果此事宣揚出去,恐怕等不到軒兒蘇醒,賢王府便已名聲掃地。”
“夫人明鑒!”
“對了!年前從關外來的那個叫雷……雷什麼的,似乎和謝玄走的很近。”
“雷震!”雁不歸蔑笑道,“此人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貪婪之輩,好色之徒。據報,自從他來到洛陽,幾乎天天吃喝玩樂,夜夜左擁右抱,一件正經事都沒有做過。我甚至懷疑……謝玄沉溺酒色的毛病是雷震傳染的。”
“他來洛陽城究竟意欲何為?”
“據說在關外活的厭倦,想來中原見識一番。”雁不歸一臉茫然,緩緩搖頭。
“關外有‘上京四府’,雷家正是其中之一。”淩瀟瀟沉吟道,“爹告訴我,‘上京四府’於年前相繼入關,分彆投奔不同的地方。雷震在洛陽城和謝玄勾肩搭背,袁孝眼下在武當山對爹阿諛諂媚。其餘兩家……一個在湘西騰族,另一個在河西秦氏。爹認為此事絕非巧合,其中必然隱藏著鮮為人知的陰謀。因此,他叮囑我們對雷震嚴加提防,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清風盟主所慮甚是,我馬上多派一些人盯著雷震。”雁不歸拱手領命。
“若說他們是敵人,投靠湘西騰族、河西秦氏倒是情有可原,但投靠武當和我們就有些……說不過去。可若說他們是朋友,雷震又為何裝瘋賣傻,見到我的時候一直胡言亂語,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淩瀟瀟躊躇不決,喃喃自語,“又或者……真如雷震所言,‘上京四府’明爭暗鬥,四家並不和睦。於是分道揚鑣,各自入關另覓安身立命之所?”
“依我之見,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夫人都不必過於緊張。”雁不歸滿不在乎地笑道,“上京四府就算擰成一股繩,也不過是一群眼高手低的烏合之眾,其實力和底蘊根本無法與中原門派相提並論。因此,無論雷震意欲何為,夫人都不必放在心上。”
“沒有威脅最好。”淩瀟瀟對雁不歸的分析頗為認同,故而緩緩點頭,“眼下,我沒有心思理會這些閒雜人等,你們自行處置。如果雷震循規蹈矩,隻是在洛陽城花天酒地,而非興妖作怪,你們大可不必睬他。此人有萬貫家財,捧捧洛陽城的生意也不失為一件好事。省的那些商賈天天向我們訴苦,伺機拖延交數。可如果你們發現雷震圖謀不軌,也不必顧念他和謝玄的交情,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若遇謝玄從中阻攔,就說……是我的意思。”
“夫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雁不歸見淩瀟瀟心神不寧,不禁暗暗歎息,憤懣道,“自從天下英雄從長白山铩羽而歸,柳尋衣仿佛人間蒸發,一連數月竟無絲毫音訊……”
“被此事害的最苦的人非爹莫屬。”提及柳尋衣,淩瀟瀟忍不住唉聲歎氣,“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柳尋衣牽著鼻子走,令各門各派滋生不滿,怨聲載道。有些厚顏無恥之徒趁機向爹討要‘辛苦錢’,眼裡全無對武林盟主的敬畏,甚至有些人在背後對爹冷嘲熱諷,妄加非議。再加上朝廷在背後不斷施壓,令爹騎虎難下,有苦難言。再者,爹有意借機試一試謝玄的忠奸,卻不料謝玄在得知柳尋衣被困的消息後,竟置若罔聞,毫無動作。流年不利,諸事不順,皆因柳尋衣而起。此子一日不除,我和爹一日不得安寧。”
雁不歸在心裡快速盤算,大膽揣測“有沒有可能……謝玄並不是內奸?一直以來都是我們誤會他?”
“如果他不是內奸,又是什麼人向少秦王告密,讓洵溱於千鈞一發之際救走柳尋衣?如果他不是內奸,為何對追殺柳尋衣的事百般敷衍,千般搪塞?”淩瀟瀟糾結道,“可如果他是內奸……又為何遲遲對柳尋衣的危險視而不見?偶爾一次、兩次躲過我們的試探也許是僥幸,可他每一次都毫無破綻,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夫人所言甚是……”
“不歸,我現在心亂如麻,唯一可以相信的人隻有你。”淩瀟瀟伸手觸摸著銅鏡中的自己,語氣忽然變得陰狠而冷厲,“至於謝玄的忠奸……除非他親手將柳尋衣交給我,否則我永遠不會相信他。爹的意思是,如果再捉不住柳尋衣,唯有將屢屢失手的罪過推到謝玄頭上。揭露他暗通奸賊,走漏消息,以此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讓爹遠離眾矢之的,暫時得到喘息。”
“夫人是說……必要時,對謝玄寧枉勿縱?”
“是……”
“砰、砰砰!”
就在淩瀟瀟與雁不歸推心置腹之際,一陣低沉的敲門聲陡然將二人的談話打斷。
“是誰?”
“夫人,我是謝玄。”門外響起謝玄疲憊而沙啞的聲音,“有……要事求見。”
聞言,淩瀟瀟與雁不歸同時一愣。二人相視一眼,眉宇間皆浮現出一抹狐疑之色。
“謝玄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為何不請自來?”
麵對淩瀟瀟的疑惑,雁不歸同樣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沉吟再三,百思不解的淩瀟瀟索性摒棄雜念,開門見山地問道“何事?”
“謝某探聽到柳尋衣的下落,敢請……夫人定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