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將你我今日的談話找機會告訴鄧泉。他和我們一樣深受府主大恩,相信不會混淆黑白。”謝玄沉吟道,“曾記得,府主命你二人秘密訓練‘禦林軍’,本打算起兵時與少秦王裡應外合,卻不料……我想問問,當初你們訓練的‘禦林軍’現在何處?”
“這……”慕容白一愣,遲疑道,“府主出事後,‘禦林軍’群龍無首,自是作鳥獸散。”
“那……你們有沒有辦法將他們重新召集起來?”謝玄心有不甘地問道,“如果可以,又能召回多少人?”
“當時,確實有不少人不願離去,也有不少人許下‘有召必回’的承諾。”慕容白眉頭緊鎖,細細回憶,“但實際情形你也知道,府主出事當晚……‘禦林軍’中最精銳的八百死士無一幸免,全部戰死。至於其他人……我料能召回三成已是萬分不易。”
“三成?”謝玄思忖道,“就是一千人左右?”
“差不多。”
“也罷!”謝玄將心一橫,當機立斷,“三成就三成,總好過孤立無援。”
“你的意思是……”
“讓鄧泉想儘一切辦法召回‘禦林軍’,並於城郊秘密安頓。”
“招人簡單,但養人卻……需要大量錢糧。眼下,賢王府的賬簿金冊都在夫……在淩瀟瀟手裡攥著,我們一文錢也拿不出來。”
“雷震從關外帶來無數金銀財寶,你們可以找他幫忙。”
慕容白將信將疑地問道“這位雷老爺……可靠嗎?”
“他是洵溱的人,柳尋衣屢屢死裡逃生皆拜洵溱所賜。”謝玄答道,“他可不可靠我拿捏不準,但至少……他現在不會害柳尋衣,算起來和我們是同一陣營。”
“我明白了!”慕容白用手反複搓動著茶杯碎片,抑製不住地連連感慨,“直至此刻,我仍不敢相信,心狠手辣的竟是身邊最親近的人,出手相救的卻是素不相識的外人……”
“豈止你不敢相信,連府主也深受其害……”追憶往昔,謝玄不由地悲從中來。
“你什麼時候前往潞州?”慕容白摒棄雜念,話鋒一轉。
“三天後,我和雁不歸一起率人前往潞州。隻要我離開賢王府,淩瀟瀟對你們的防範必然鬆懈。到時,你與鄧泉見機行事。”
“你不必擔心我們,反而應該擔心自己。”慕容白憂慮道,“雁不歸是淩瀟瀟安插在你身邊的眼線,抵達潞州後她一定想儘一切辦法探聽虛實。甘家那邊……”
“放心!我昨夜已派人飛馬報信,甘老爺與我情同手足,相信一定會安排妥當。”謝玄安撫道,“亂世動蕩,虎狼橫行。然而,在勾心鬥角,利欲熏心的江湖……仍有一些‘老古董’一直堅守道義。”
“如此甚好。”
“難得淩瀟瀟對歡兒十分寵信,你要好好利用。”謝玄狡黠一笑,揶揄道,“這麼多年,她一直對你癡心不改,倒是極為難得。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名震江湖的‘雪衣銀蛟’豈會看上一個端茶倒水的使喚丫頭?”
然而,麵對謝玄的調侃,慕容白卻充耳不聞。但見他緩緩起身,留給謝玄一道彆有深意的目光,轉而朝房門走去。
“此去潞州,萬事小心。”
“你也一樣,我知道你此刻思緒雜亂,但切記不要在外人麵前露出端倪。”
“聽說小姐久病不愈,我……想去看看她。畢竟,她最無辜……”
“最無辜,也最無奈。”一提起洛凝語,謝玄不禁神情一暗,苦澀道,“雖然我對凝語十分心疼,但……仍想勸你一句,能不見她最好不見。”
“為何?”慕容白在門前駐足,頭也不回地問道,“難道你怕我因為她對淩瀟瀟心生惻隱?”
“不!我擔心你被她看出破綻,從而影響她的判斷。”
“此話怎講?”慕容白一頭霧水,不知其味。
“凝語心思縝密,察言觀色往往洞悉人心,就連我……也瞞她不過。”謝玄無奈道,“她久病不愈乃心結未解,根源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幫誰?一直躊躇不決,搖擺不定。其實,這種結果對我們而言已是求之不得。畢竟,我們不可能逼迫一個天性善良的姑娘謀害自己的親娘和外公。因此,她因鬱結難舒而暫時保持中立,對我們再好不過。如果你貿然前去,我擔心會打破她內心的平衡。萬一令她的心誌產生動搖……我們豈非功虧一簣?”
“謝玄,凝語好心救你,你卻處處算計她,真是……殘忍無情。”
“我承認自己殘忍無情,但為替‘先主’報仇雪恨,為幫‘少主’平反昭雪,讓他順利繼承府主的衣缽,讓洛家的香火得以延續。我謝玄……縱使粉身碎骨,遺臭萬年亦在所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