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坐在一旁的艾宓從琴後盈盈起身,親自為鄭鬆仁斟茶倒水。
一陣香風撲麵而來,美人如玉近在咫尺。
艾宓的神態彬彬有禮,舉止溫文爾雅,舉杯敬茶行雲流水,落壺起袖動靜相宜,直看得血氣方剛的鄭鬆仁神搖魂蕩,目亂情迷。
“鄭少俠,請用茶。”
麵對艾宓的輕聲呼喚,心猿意馬的鄭鬆仁竟一時不察,似是三魂不見七魄。
“鄭少俠,請用茶!”
伴隨著艾宓的聲音逐漸提高,鄭鬆仁終於從恍惚中驚醒。意識到自己失態,他不禁麵露尷尬,匆忙答應一聲,慌亂起身朝艾宓拱手拜謝“有勞姑娘!”
見此一幕,金複羽笑而不語,依舊優哉遊哉地自顧飲茶。候在一旁的宋玉、冷依依、丁傲、董宵兒卻麵色迥異,看向鄭鬆仁的目光既有嘲弄,亦有鄙夷。
“鄭少俠不必見外,嘗嘗味道如何?”
“多謝金塢主的美意,在下求之不得……噗!”
在金複羽的盛情邀請下,心緒未定的鄭鬆仁囫圇著將茶送入口中,卻不料一股難以抵禦的苦澀令其味蕾驟縮,同時臉色一變,剛剛入口的茶水情不自禁地噴湧而出,登時濺的滿桌水花。
“這……在下失禮,萬望金塢主恕罪!”
望著麵紅耳赤,恨不能找地縫鑽進去的鄭鬆仁,金複羽微微一笑,安撫道“不知其味,難免如此。鄭少俠不必在意,下一口……喝的慢些就是。”
“謹遵……金塢主教誨。”
鄭鬆仁戰戰兢兢地端起茶杯,欲再飲一口卻心生忌憚。躊躇半晌,終究沒有勇氣再試一次,故而將茶杯緩緩放下。
見狀,金複羽的嘴角不禁揚起一絲若有似無的詭笑。
平淡無奇的一杯茶,雲淡風輕的幾句話。金複羽在彈指一揮間令躊躇滿誌,意氣風發的武當大弟子醜態百出,心氣儘失。
自此,鄭鬆仁在金複羽麵前將一直處於被動,落於下風,哪怕……他代表中原武林盟主而來。
見時機成熟,丁傲趁勢開口“鄭少俠是清風盟主的高足,想必身兼重任,日理萬機。今日,閣下不避山長水遠,專程拜訪我家塢主,不知……有何見教?”
“見教萬不敢當!”鄭鬆仁一邊拂袖抹去嘴角的茶跡,一邊倉促作答,“在下奉掌門之命,專程給金塢主送英雄帖。”
“英雄帖?”宋玉眉頭一挑,狐疑道,“什麼‘英雄帖’?”
“武林敗類柳尋衣被擒獲的消息,想必金塢主早已有所耳聞……”
“此事我略有耳聞,卻不知是真是假?”金複羽漫不經心地打斷振振有詞的鄭鬆仁,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鄭少俠突然提及此事,莫非……消息是真的?”
“千真萬確!”鄭鬆仁重重點頭,“柳尋衣在大名府暴露行蹤,先被甘家弟子發現,後被我派的孤日道長、賢王府的謝府主、雁四爺合力擒於潞州客棧。眼下,柳尋衣被囚於賢王府的地牢,由武當和賢王府的精銳弟子晝夜看守,確保萬無一失。”
“如此甚好。”金複羽不動聲色地說道,“此子背叛賢王府,殘殺洛盟主。天理不容,人神共憤,早該料到會有今天。”
“金塢主所言極是。”
“既然你們已經抓住柳尋衣,何不將其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以告慰洛盟主的在天之靈?”董宵兒佯裝好奇地問道,“清風盟主不去懲治首惡元凶,反而派你送什麼‘英雄帖’,究竟意欲何為?”
“其實,柳尋衣不僅是殺害洛盟主的奸賊、賢王府的叛徒,更是中原武林的公敵,是天下漢人的恥辱。”鄭鬆仁將早已爛熟於心的說辭娓娓道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憤懣模樣,“掌門的意思是,此等國賊巨奸絕不能讓他死的太容易,更不能讓他死的太痛快。因此,掌門決意以中原武林盟主的身份廣邀天下英雄,五月端午在賢王府召開‘鋤奸大會’,共同見證柳尋衣罪有應得。”
言罷,鄭鬆仁驀然起身上前,小心翼翼地順懷中掏出一張燙金大帖,畢恭畢敬地遞到金複羽麵前。
“掌門說金塢主乃中原武林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因此,他親筆寫下此帖,交代我務必親手交給金塢主,以示誠摯!”
“鋤奸大會?”金複羽彆有深意地望著義正言辭的鄭鬆仁,伸手接過英雄帖的同時用餘光輕輕一掃,沉吟道,“據我所知,柳尋衣雖是武林巨奸,但他在江湖上仍有不少臭味相投的朋友。清風盟主曆經千辛萬苦,耗時一年有餘,而今好不容易擒住他,不忙著斬草除根,反而辦什麼‘鋤奸大會’。難道……他不怕夜長夢多,中途再鬨出什麼岔子?”
“實不相瞞,掌門早在數日前已親自駕臨賢王府。除此之外,少林方丈玄明大師、崆峒派掌門鐘離木、昆侖派掌門殷白眉等多位前輩皆已抵達洛陽城。”鄭鬆仁似乎早就料到金複羽有此一問,故而胸有成竹地回答,“如今,洛陽城內高手如雲,更有無數英雄豪傑從四麵八方源源不斷地趕去。堪稱‘銅牆鐵壁’、‘固若金湯’。如此陣勢,縱使大羅金仙也休想救走柳尋衣。眼下,莫說沒有人敢以身試險。縱使有人膽大包天,也必定有去無回,十死無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