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順喜,秦公子的朋友到了。”
“進來吧!”
得到允諾,順喜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從而側身站於一旁,將孤月和幾名武當弟子讓入房間。
“褚茂,你們下去喝茶,本侯要和孤月道長單獨敘舊。”
“遵命!”
雅間內豎著一扇屏風,將房間一分為二。未等孤月幾人繞過屏風,屏風後已傳出一段雲淡風輕的對話。
緊接著,四五名神情冷峻,腰挎鋼刀的彪形大漢相繼走出屏風。見到孤月幾人,為首的褚茂稍稍拱手一拜,而後默不作聲地走出房間。
“你們也出去。”孤月幽幽開口,“在……門外守著。”
“是。”
拱手領命,幾名武當弟子魚貫而出,順勢將房門輕輕關上。
“本侯送給清風盟主的禮物,不知合不合他老人家的心意?”
伴隨著一道戲謔笑聲,一位輕裘緩帶,綸巾羽扇的翩翩公子緩緩繞過屏風,滿麵春風地出現在孤月麵前。
此人,正是昔日與柳尋衣相依為命,形影不離的“好兄弟”,今日大宋朝廷,東府天機閣的主人,秦衛。
一見秦衛,本欲拱手寒暄的孤月不禁一愣,錯愕道“秦大人今日的打扮……”
“這裡畢竟不是大宋地界,本侯身為朝廷命官諸有不便。喬裝改扮一番,免得招惹是非。”秦衛饒有興致地欣賞著自己的行頭,煞有介事地問道,“如何?像不像一介書生?”
“秦大人豐標不凡,器宇軒昂,舉手投足間無不散發出英雄氣魄,豈是文弱書生可以相提並論?”
“真想不到,縱橫江湖的武林前輩誇起人來,竟一點也不比我們這些混跡官場的人遜色。”言罷,秦衛與孤月似是心照不宣,一起放聲大笑。
“來此之前,掌門千叮萬囑,讓老夫一定要再三感謝秦大人的仗義相助。”孤月朝秦衛拱手一拜,“掌門說過‘一子落錯,滿盤皆輸’。這一次,是我們一時竊喜而掉以輕心,讓他們有可乘之機。若非秦大人及時派人出關將袁霆擒獲,五月初五的‘鋤奸大會’恐怕難以收場。”
“哦?”秦衛眉頭一挑,狐疑道,“袁霆果真如此重要?就憑他……也能左右‘鋤奸大會’的成敗?”
“袁霆不重要,但他背後的人……卻比秦大人想象的更重要。”
“你是說袁孝?”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出於謹慎,掌門不得不將結果想到最壞。”孤月不急不緩地答道,“至於袁霆背後……不是一個人。更準確的說,不止是一個人。不過秦大人可以放心,就算發生最壞的情況,掌門也能從容應對,絕不會連累秦大人和諸位官差。”
“最壞的情況是什麼?”秦衛沒有被孤月的“含糊其辭”蒙混過關,而是一針見血地追問道,“袁孝究竟有什麼問題?”
“有問題的何止袁孝?”孤月凝視著若有所思的秦衛,沉默良久,方才一字一句地直言不諱,“掌門推測的最壞情況是……眼下的武當已四麵楚歌,洛陽城已成為一座表麵富麗堂皇,實則殺機四伏的囚籠。凡與我們親近者,皆難逃噩運,無一能活著離開。”
“此言何意?”
秦衛的反應遠沒有孤月想象中那般驚慌。年紀輕輕,卻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無疑令孤月對其刮目相看,同時心中暗想“朝廷並非全是酒囊飯袋,如秦衛這般‘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胸襟與氣魄,縱觀中原武林也鮮有人能做到。”
“掌門懷疑自己誤中洵溱和柳尋衣設下的圈套,袁孝隻是他們的一顆棋子。”孤月開門見山地回答,“一切都是他們事先算計好的陰謀,其中包括柳尋衣被謝玄生擒以及……掌門欲借柳尋衣的人頭挽回武林盟主的顏麵,也就是我們舉辦‘鋤奸大會’的初衷。”
“清風盟主是堂堂正正的武林盟主,縱使柳尋衣和洵溱機關算儘,也不可能改變他們是‘武林公敵’的宿命。”秦衛似懂非懂地反問,“他們與清風盟主對抗,無異於蜉蝣撼樹。至於袁孝之流……更是不值一哂。我不明白,你們的反應為何如此激動?難不成……他們有扭轉乾坤的法寶?”
“倘若他們能‘顛倒是非’,下一步即是‘扭轉乾坤’。”孤月話裡有話地搖頭苦笑,“前年臘月初七夜,賢王府究竟發生什麼?洛天瑾又是怎麼死的?秦大人可是親身經曆、親眼目睹,難道你會不記得?”
“你的意思是……”
“你能記得,柳尋衣同樣也能記得一清二楚。”孤月神情一稟,重重點頭,“如果他在鋤奸大會上‘反咬一口’,再加上謝玄、洵溱及一群烏合之眾的煽風點火,妖言蠱惑。秦大人以為……武林各派還會擁護一位‘竊權篡位’的武林盟主嗎?一旦武當陰溝裡翻船,於五月端午陷入孤立,這場‘鋤奸大會’豈非替他人作嫁衣裳?鋤奸、鋤奸,自己卻淪為欺天誑地,嫁禍於人的巨奸,豈非……難以收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