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謝玄將矛頭直指清風,如刀似劍的一席話登時令竊竊私語的眾人閉上嘴巴,令喧囂四起的街道靜如死寂。
“謝府主……此言何意?”騰三石強按著內心的激動,用儘可能平靜的聲音追問,“什麼‘殺人滅口’?什麼‘假公濟私’?你可知自己在控訴何人?”
“我當然知道!因為操縱雁不歸的幕後黑手、謀害洛盟主的首惡元凶、栽贓柳尋衣的卑鄙小人……正是我們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清風!當然,還有他的寶貝女兒……謀殺親夫,狠如蛇蠍的淩瀟瀟!”
“這……”
謝玄近乎嘶吼的呐喊,令數以萬計的江湖兒女心喬意怯,怛然失色。
尤其是賢王府弟子,一個個呆若木雞,麵如死灰。
驚天奇聞,對於不明真相的眾人已不能用“驚訝”形容,簡直是“驚悚”。
清風,堂堂正正的武林盟主、年高德勳的武當掌門、正氣凜然的江湖前輩、恩威齊天的泰山北鬥……竟是謀害自己的愛徒、殘殺自己的東床快婿、篡取武林盟主之位的喪心病狂之徒,卑鄙無恥之輩?
如此奇談怪論,試問誰能相信?試問誰敢相信?
“大膽謝玄!”被謝玄當眾揭穿自己的醜惡嘴臉,清風雷霆大怒,布滿皺紋的額頭清晰可見暴起的一條條青筋,“無憑無據,你休要含血噴人!詆毀老夫,對你究竟有什麼好處?”
“詆毀?哼!”謝玄連連冷笑,看向清風的眼神愈發鄙夷,“你敢不敢用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及後世子孫對天立誓,說自己光明磊落,問心無愧?”
“你……”
“你不敢,我敢!”
言罷,謝玄於眾目睽睽之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舉手起誓,字字鏗鏘“我謝玄對天立誓,如果自己冤枉清風父女,或對死去的洛盟主有半分異心,教我祖宗十八代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後世子孫世世代代男盜女娼,永不翻身!”
“嘶!”
見謝玄於萬眾矚目中立下如此狠絕的毒誓,原本半信半疑乃至不屑一顧的眾人紛紛心生動搖,看向欲言又止的清風的目光變得愈發耐人尋味。
“謝玄,你……”
“清風盟主!”
清風話未出口,騰三石已邁步上前,沉聲道“現在,謝府主對天立誓,揭發你與淩瀟瀟是謀害洛盟主的真凶,你……承不承認?”
“騰三石,你不要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清風慍怒道,“謝玄所言純屬子虛烏有,老夫怎麼可能承認?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那好!”騰三石毫不客氣地打斷清風的辯解,話裡有話地問道,“你敢不敢效仿謝府主,在天下英雄麵前立下毒誓?”
“簡直胡鬨!”清風惱羞成怒,語氣變得愈發不善,“老夫身為中原武林盟主,豈能被一個存心陷害我的奸佞宵小牽著鼻子走?老夫一生交友無數,結仇亦無數。如果每一個仇人都像謝玄這般撒潑耍混,動輒就要老夫立下毒誓,那老夫一年四季什麼都不用做,每天從天亮立誓立到天黑,豈不是天大的笑話?中原武林盟主的權威乃天下英雄豪傑所賜,豈能被這些狂徒浪子肆意挑釁?”
“清風盟主所言不錯!”猶豫再三,殷白眉終於挺身而出,“我們不能僅憑謝府主的一麵之詞,指責清風盟主是欺世盜名的虛偽奸賊。騰族長,清風盟主眼下仍是中原武林盟主,老夫希望你端正自己的態度和言辭,不要急於下定論。”
“多謝殷掌門提醒,剛剛是老夫莽撞。”雖然騰三石主動承認自己的過錯,但語氣卻不見一絲愧疚,反而愈發強勢,“今日這場‘鋤奸大會’的意義是替洛盟主報仇雪恥,我們原以為柳尋衣就是殺害洛盟主的凶手,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不像我們想象的那般簡單。殷掌門說的不錯,我們不能僅憑謝府主的一麵之詞詆毀清風盟主。同樣,我們也不能因為清風盟主的‘一麵之詞’而判定謝府主撒謊。他二位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是洛盟主生前最親近的人。更重要的是,洛盟主遇害當夜,他們都在賢王府。眼下,二人對洛盟主的死因分歧如此之大,著實令人難以置信。不過,既然他們各執一詞,言之鑿鑿,足見此事一定另有隱情。已經發生的一件事,不可能產生兩種截然不同的解釋。換言之,他二人之中……一定有一位在撒謊。”
“老子也想知道,究竟是哪個烏龜王八蛋害死我的好兄弟。讓老子查出來,非活剝了他的皮不可!”薛胡子憤懣道,“不過,此事既然牽扯到我們的武林盟主,再讓他主持公道自然不合適。我提議,現在由武林副盟主騰三石主持大局,直至……洛盟主的真正死因水落石出,或清風盟主徹底擺脫嫌疑。關於清風盟主和洛夫人對洛盟主之死的解釋,想必天下英雄早已爛熟於心。現在,我們應該聽聽謝府主對前因後果的交代。”
“兼聽則明,我同意!”局勢逆轉令秦苦激動地手舞足蹈,忍不住搶先表態,“謝府主,希望你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們,前年臘月初七夜……賢王府究竟發生什麼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