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溱的大膽揣測令阿保魯幾人倒吸一口涼氣,彼此相視,儘是一臉茫然。
“洵溱,你的意思是……雲追月不可信?”
“也許吧!”
雖然洵溱並未正麵回答阿保魯的問題,但在她的內心深處,無疑對雲追月又平添一絲猜忌。
不可置否,雲追月有自己的如意算盤。他的瞞天過海幾乎無懈可擊,卻也在無意間暴露出自己的致命弱點。
這是雲追月聰明卻不夠聰明的一種表現。亦或說,是他墜入情網而失去俯瞰大局能力的一種體現。
其實,論剛毅、論堅韌、論眼光、論手段……雲追月與其他武林梟雄相比皆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一節,從他遠赴大理加入龍象山,飽經折磨渡過“三換”之關,一躍成為聖主。並將區區百餘人的龍象山治理的蒸蒸日上,能與少林、武當、賢王府、金劍塢這些實力雄厚的名門正派平起平坐,足可窺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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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蕭芷柔的出現,即成就了雲追月,也禁錮了雲追月。
可笑的是,雲追月明知蕭芷柔是自己唯一的羈絆,卻無論如何也闖不過這道情關。因為從他有感情意識的那一天開始,一直堅信自己是為蕭芷柔而活。一旦失去她,杜襄也好、雲追月也罷,皆如行屍走肉,靈魂不複存在。
今日這場“將計就計”的好戲,正是雲追月為蕭芷柔精心籌備的一份大禮。雖然他希望柳尋衣死在清風手裡,雖然他擔心柳尋衣會成為自己與蕭芷柔的阻礙,但一想到失去柳尋衣會令蕭芷柔痛不欲生,他便再也狠不下心腸。
“好啊!鬨了半天原來是賊喊捉賊!”就在四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之際,辨明局勢的騰三石突然高聲發難,猛然向前一步,怒指著麵沉似水的清風,叱問道,“清風匹夫,雲追月可是你極力推舉的人證,剛剛你親口承諾願替他作保。如今他道出實情,揭開洛天瑾遇害的緣由真相與你們這對賊父女的醜惡嘴臉,看你如何狡辯?”
“諸位,現已真相大白,分明是清風事先買通秦衛與雲聖主替他作偽證。卻不料,雲聖主良心未泯,臨陣倒戈,方才洗脫柳尋衣與謝某的冤屈,揭穿清風父女倒行逆施,欺天罔地的卑鄙罪行。”謝玄義正言辭地趁熱打鐵,“天下英雄慧眼如炬,孰真孰假、孰是孰非想必已了然於胸。我意,即刻罷黜清風的武林盟主之位,再依照江湖規矩對這對道貌岸然的賊父女嚴懲不貸。”
“一派胡言!明明是你們串通一氣,故意使詐……”
“孤日道長,你現在反咬一口,是不是有些晚了?如果你們沒有與雲聖主事先串通,剛才你們怎麼可能信誓旦旦地替他作保?”見孤日極口否認,洵溱冷笑駁斥,“你們明知雲聖主與騰族長、蕭穀主交情匪淺,卻仍敢明目張膽地將他推舉為人證,足見爾等腹有鱗甲,心懷鬼胎。眼下,見雲聖主不肯與你們同流合汙,便誣陷我們串通一氣,豈不是前後矛盾,自取其辱?”
麵對洵溱的咄咄逼問,孤月慌忙搪塞“其實……其實是雲追月主動找我們……”
“欲蓋彌彰,越描越黑!”
見騰三石與謝玄“興師問罪”逼得他們自亂陣腳,又見洵溱“一針見血”令孤月口不擇言,本已灰心喪氣的秦苦頓時來了精神,扯著嗓子替柳尋衣呐喊助威“常言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如果你們心裡沒鬼,縱使雲聖主主動勾引你們,你們也應該不屑一顧,又豈能與他‘達成一致’?無論你們誰先誰後,能令涇渭分明的武當與龍象山一個鼻孔出氣,背後的利益交換肯定見不得光。單憑一款‘私相授受’的罪名,我們的清風盟主就有負‘德高望重’的美譽,有負天下英雄的信任,更不值得我們擁護。”
“說得好!”薛胡子甕聲附和,“這次可是你們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休以為天下英雄都是豬油蒙心的瞎子、聾子,現在絕不會有人再聽信你們的讒言!”
薛胡子此言頗具“江湖話術”,先一步堵死武當眾人及其擁躉的後路。
此刻,縱使有人想替清風狡辯幾句也不知如何開口,因為一旦開口就會變成薛胡子口中“豬油蒙心”的瞎子、聾子。
如此伎倆雖然有些幼稚低劣,然而在關鍵時刻卻能收獲奇效。尤其是在見風使舵,人雲亦雲的混亂場合,看似經不起推敲的言論往往能煽動群情,進而左右大局,乃至殺人於無影無形。
今日這場“鋤奸大會”的對立雙方,皆不乏通幽洞微,知機識變,口若懸河,舌燦蓮花的雄辯高手,一旦露出破綻,定會被對方死死揪住馬腳,借題發揮,大做文章。
高手過招,無論文武,勝負往往取決於方寸之間,毫厘之差。
清風正是如此,因為一時糊塗而貪圖冒進,非但令自己苦心經營的計劃前功儘棄,反而淪落被動。
此刻,他再想扭轉乾坤隻怕十分不易。畢竟,對於可遇而不可求的關鍵機會,他的對手斷不會白白錯過。
如此來之不易,稍縱即逝的勝機,清風一夥與柳尋衣一夥皆如久旱盼甘霖,彼此早已如饑似渴,蓄勢待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