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滿天,少年腳踏著夢幻般的步法,越走越快。
星河欲轉,歲月如梭,大到星辰,小到塵埃,都在時光的洪流中,一步步走向終點。
“而我要掌控住的,隻是那一個個刹那,一點點靈光,但有所得,便是莫大的欣喜!”
腳底泛起一串串星光漣漪,托起少年的身體,走入宇宙時空,走入命運長河,一顆顆星球於芥子般的微末間,轉眼間放大為一顆顆遮蔽天幕的藍色巨星,所帶來的震撼,牽動少年周身血運,澎湃如潮。
於震驚之中,種種感悟如道道驚雷劈入識海,振聾發聵。
他的步法越走越快,所謂細微如塵埃,宏大如星辰,都掌控在節拍之內,他腳踏著一條浩瀚星河,滾滾向前。
不遠處,已然看到這條獨木橋的儘頭。
隻需數息的間隔,少年便可登臨彼岸。
然而,那些鬼影般的巨峰,不斷膨脹長高,晃出無數暗影,再度堵住了所有的出路。
突然間,所有巨峰暗影,向中央彙聚,凝聚成一張巨大的手掌,無聲撲落下來!
一切,似乎早就注定。
整個瀕臨破碎的荒天境世界,刹那間,萬籟俱寂!
荒神廟後方,靜靜站在一隅的卓蘭,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眼瞳中已蓄滿淚水。
依舊在苦苦掙紮中的步焉流,不由得抬起頭,望著前方那片黑暗的天幕,他知道,最後一刻終於來了。
隻是,那裡還有很多尚且等著自己去破解的謎題,實在太可惜了。
此間的少年,驟然化作一顆流星,抱著以卵擊石的血勇,撞向了那張巨大的手掌。
所有的覺悟和期待,在最後一刻轟然爆發。
識海中,無儘星光衝向了那一道殺戮烙印,吸足了殺戮氣息的烙印,爆發出一聲龍吟般的長嘯,拉長了身軀,無限升高,最後,幻化成那一柄殘缺形態,暴露在天地之間。
一張枯瘦的手掌猛然抓住斧柄,裹挾著無儘星辰之力,猶如石破天驚,斬向巨掌!
“屠——天!”
這一刻,小老頭仰天長嘯,斬出了此生最為得意的絕殺!
數十道閃電,當空落下,轟擊在中央,爆發出一串串震耳欲聾的雷霆聲。
同一時刻,屠天戰斧的幻影和那張覆滅手掌,同時破碎。
“巫常,果然是你!”
一個須發如雪的老者,手拄一根拐杖,正站在獨木橋的儘頭,看著行將消亡的小老頭歎息道。
“當然是我,荒空老兒,算來,這場賭局是我贏了,將那顆荒天之心,拿來!”
“那東西卻不是為你準備,而是為他!”
老者抬起拐杖,指向桑北道“你的一番作為,完全是由他來成就,若非他感悟了星辰奧秘,覺悟出了鬥轉星移之法,怎麼可能走到這裡?你又如何能借助他的覺悟,斬出那開天辟地般的一擊?饒是如此,戰巫一族,傲氣衝天,即便粉身碎骨,一股無上戰意,亙古不絕!”
“算你識貨!”
小老頭巫常大笑,笑聲中蘊含著無儘的蒼涼,他扭首看向桑北,道“小子,若非老夫壽元已儘,豈能容你!不過,老夫此生至此,雖死猶甘,也算死得其所了,其一,在生命走到儘頭的一刻,擊碎了那一幕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帝劫,何其快哉!其二,贏得了與荒空之間,打了數百年之久的賭局,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願!”
說話間,小老頭巫常的身形越來越淡,眼看就要消失了,他猶自秉持住最後一點氣息,說道“小子,沒有了老夫的殺戮烙印,你要想發動劍意攻擊,已不可能!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一旦被地境修士注意到,情勢危矣!”
他歎息著,最後看了一眼桑北道“隻是凡事無絕對,地境之下,要想發動劍意攻擊,也不是絕無可能,或許你能,感悟那劍玄也未可知!”
“劍玄?”桑北口中喃喃,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劍玄者,可遇不可求,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可惜”
話音未完,小老頭的身體終究崩潰開來,化作雲氣,潰散而去。
橋端的白發老者,猶自發出一聲長歎,竟用衣角擦了擦眼角。
他與巫常鬥了一輩子,可以說是亦敵亦友,相知甚深。
“稍等片刻,很快,老夫就會追上來!”
白發老者的嘴角浮起笑意,朝著桑北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