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慧決定留下來,要跟著吳政進山,繼續勸說。
李純元和她打過招呼,回去的時候聯係,然後追了出去。
吳政爬上黃牛背,慢悠悠進山。
二舅回頭看到手掌撐住膝蓋,吃力爬山路的姚文慧,瞪了吳政一眼,放慢腳步。
用了比往常更久時間,終於到了柿子崖下麵。
二舅繼續去挖天麻。
吳政從牛背上解下一個口袋,裡麵是小麥,大概三五斤的樣子。
他伸手抓一把小麥,灑向麵前的荒地。
姚文慧坐在水池邊休息,看到他的迷惑行為,更迷惑了。
灑完所有小麥,吳政將一個v字形工具架在老黃牛脖子上。
‘v’的兩個角分彆連著韁繩,另一端係在豎立的‘u’形的犁頭上端。
下端,則是鐵犁,插進泥土裡。
“你在做什麼?”
姚文慧敞開外套拉鏈,沉甸甸的胸口就跳了出來。
她摘了幾片寬葉當扇子扇風。
“犁地啊。”
吳政應道,把鐵犁插進泥裡,抓住犁頭把柄穩住平衡。
不需指揮,老牛便向前走去。
伴隨‘v’字形工具連接的韁繩拉緊,犁頭開始向前,將濕潤的泥土掀開。
裡麵的草莖、樹根在鐵犁,和老黃牛的拉力之下,全部斷開。
即使碰到石頭,也能掀翻。
老黃牛走到崖下另一端樹林,身後是長長的犁溝,新泥翻在外麵。
吳政拉扯左邊韁繩,老黃牛便從左邊轉身,沿剛才犁溝往回走。
在把犁頭轉向插入犁溝旁邊。
這次翻開的泥土,正好填埋上一道犁溝。
而提前灑在地上的小麥,隨著翻土,全部埋在泥土下麵。
金光崖下,以前就是耕地,隻是後來荒廢。
二舅將這片林子買下來,自然想做什麼做什麼,種地也沒人管,隻要不怕野豬光顧就是了。
吳政想法顯而易見。
確定冰冷氣韻來自山洞水源,通過植物攝取結果的方式,才能變成可吸收的‘潛能’。
為了持續補充‘潛能’,吳政打算在崖下種地。
現在九、十月份,正是種越冬小麥的時候。
崖下這塊地不到半畝,老黃牛拉地經驗豐富,三兩下就搞定了。
“種地累不累?”
姚文慧問他。
吳政回道:
“肯定比坐在辦公室裡的人累些。”
“所以去上學吧,以後也做辦公室。”姚文慧道。
“老師也是在房間裡辦公吧?”吳政問。
姚文慧點了點頭。
“那你也不是跑到山裡來了,剛才累不累?”吳政笑道。
“你,這,誰叫你的詭辯?”
姚文慧扶額,然後看著吳政認真道:
“你不想上學,是因為你的家人?”
吳政在她麵前坐下,看著她,也認真說道:
“首先一點,高中不是義務教育了,沒人規定我必須高中畢業吧。”
姚文慧張了張嘴,沒說出反駁的話。
她感覺眼前的學生,不像個高中生,有著不符合他年紀的思維條理。
“然後,你也看得出來,我二舅他沒有錢,甚至還欠著鄉裡鄉親不少,自然我也是沒有錢的。”
上學是要錢的,即使課本費免除。
住宿、食堂也是不小開支。
姚文慧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個腿腳不便的老人,躺在床上的孩子。
“二舅是今年我們村第一家挖天麻的,往年都還要等上一個月,才是最好的價格,因為他準備出門打工掙錢,而我上學要花錢,你想一想二舅他走了,我也不在家,舅母一個人照顧孩子的情況嗎?”
姚文慧沉默,想象自己在那樣的處境,該做什麼選擇。
二舅隻能想辦法賺更多錢,出門打工。
留下舅母一人照顧孩子,可能還有農活。
吳政能說出這些話,可見已經明事理。
他坐在教室裡,能聽得進去嗎,課間會和其他學生一起玩耍打鬨嗎?
肯定是開心不起來的,甚至感到愧疚,靜不下心來。
“所以,你回去吧,”
吳政看著她,露出一抹笑意,“把我的名字劃掉,就當我從來沒有考上過一中,你的班級沒有我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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