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雪花簌簌的落下,寂靜的街道,能清晰的聽到風吹動雪的聲音。
茫茫天地間,萬物退去,隻餘你一人。
雪地中留下一個又一個的腳印。
薑棠的高馬尾安靜的垂在身後,幾縷碎發淩亂的散在兩側,雙手背後。
整個人和風雪融為一體,好似被世界摒棄在外。
直到一把油紙傘,遮到了她的頭頂。
江柚白出現在她眼前。
三個月的時間,薑棠身高已經快一米八了,江柚白卻還是一米六,撐傘時,他需要踮起腳。
一隻手撐著傘,一隻手將薑棠頭上和衣服上掛的雪掃下去。
碎碎念像個老爹爹。
“多大的人了,這麼大的雪就不知道躲一躲嘛?”
“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日子過一天算一天,把飯吃飽,把覺睡好,把心要騰空,才不會累。”
看到薑棠的時候,他感受到她身上有種濃濃的厭世感,她討厭這個世界。
似乎,也被這個世界討厭著一般。
他時時有種感覺,薑棠內心好像背負著很多東西。
無邊的孤獨和身心疲憊的累。
他不想讓她那樣。
她就應該吊兒郎當沒個正形,就應該大大咧咧肆意瀟灑。
少女本該踏馬向花,自由了無牽掛。
“冷嗎?”
薑棠呆呆地看著喋喋不休的江柚白,眼神迷離而飄渺。
是在問他,也是在問前世的江柚白。
被凍死在雪地裡的江柚白,冷嗎?
江柚白看著薑棠的眼睛,好像透過他在看彆人一樣。
他突然想起,那個曾經出現在她夢裡,能讓她那樣溫柔對待的人。
她,是在想他嗎?
小小的肩膀一瞬間塌了下來,他低垂著腦袋,發帶被風一吹,小小的人無端的多了幾分淒涼。
“不冷的,我穿的很多。”
他冒充她藏在心底的人,給予她寬慰。
眼淚一滴一滴的落,沒關係,低著頭,不會有人看見。
“棉衣很暖和,裡麵絮了很多的棉花,我們回家吧……”
回家……
薑棠眼前似乎出現了,前世江柚白一身單衣不顧她滿身臟汙,背著她在雪地裡行走。
哪怕被凍的瑟瑟發抖,還是會跟她說。
妻主,我帶你回家。
薑棠轉身在江柚白身前蹲下,這一次,她想背他回家。
“我背你回家。”
江柚白愣愣的看著蹲下身子的女人,眼淚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竟能做到如此……
他的四肢仿佛都不是自己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爬上了她的背,不知道她是怎麼背起的他。
這風真冷,吹得他心口好痛……
油紙傘遮住兩人頭頂,能擋得住風雪,卻擋不住心裡的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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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柚白,病了。
薑棠背著他走了一路,江柚白就為她撐了一路傘。
回到家時,薑棠才發現這傻子將大半的傘都留給了她,自己的後背早已經濕透了。
哪怕已經發了高燒,意識迷迷糊糊,卻還不忘高高撐起的傘,不要淋濕他愛的人。
真傻!
將人剝乾淨,洗個熱水澡,放進暖和的被窩裡,讓淩虞連夜去醫館抓了藥。
親自給小白喂下,這才安心。
直到第二天,醫館的藥童扛著被踢碎的門板,找上門來時,薑棠才知道,淩虞昨晚竟然是破門而入。
乾的漂亮,晚上給你加雞腿。
“趙大夫,許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