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蘭時將這個唐山玉推開了,他往後退了幾步,劍也抵住了“唐山玉”的脖子處,他已回過神來。
不過他的確被嚇到了,沒想到這心魔還玩這招。
不過,就算這樣,他還是記得此處並非真實。
“如果是這一招,你怎知我會就此淪陷呢?”秦蘭時沒什麼表情,劍上微用力,“唐山玉”的脖子被劃破出血。
“可是,你不是挺愛看的嗎?”心魔笑著,又再次握住了秦蘭時的劍,它可以是任何形態,可以發出任何聲音,就好比現在,他用的是唐山玉的聲音。
“想是一回事,但是我比較想要真人。”秦蘭時懶得和它多說,一劍劃去,斬斷它的頭顱。
血飛濺而出,落於“唐山玉”那朦朧的紗布上,似紅梅於雪地綻放。
幾乎沒什麼留戀的,秦蘭時一劍刺破此刻的幻境,刹那間,幻境化作了一場輕拂發間而過飛雪。
雪間,似有人在竊竊私語,雪點落於虛空中,消失,無聲。
“你倒是比以前更為果斷。”心魔的聲音自四周響起,它似是在感歎。
隨後,又是一場幻境。
這一次,他站在了一個讓他有些恍如隔世的地方,車水馬龍的馬路,高樓大廈,如今是夜晚,彩色光燈就那麼輕易地晃入了周圍。
秦蘭時愣了一下,開始看起了四周,然後他發現右手邊是某個店家一麵玻璃,那麵玻璃帶著光倒映出秦蘭時此時的模樣。
一頭利落的短發,穿著藍白校服,背著個書包,腳上還有一雙白布鞋。
秦蘭時……
他微微動了一下,玻璃上的人影也跟著動。
“怎麼,你現在轉行不搞噩夢搞美夢了?”秦蘭時有些頭疼地扶額。
心魔沒有回答他。
秦蘭時見這心魔沒有理他,便伸手去摸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書包裡裝滿了書,他在書裡的夾層裡找出了一部手機。
真會藏。
他內心感慨了一下,就拿出了手機,有點生疏地按了一下開關,手機開機了,一條又一條的信息跳了出來。
翻了一遍,秦蘭時在看到發信息的名字的時候,認真思考了好一會,才想起這是誰,這是他現代的好兒子張霄晨,上麵信息說著周末去哪玩。
嗯。
秦蘭時翻了一遍,然後看到了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信息。
“……”
回去看看吧。
這種幻境,秦蘭時以前也不是沒有經曆過,有時候他會混淆,差點以為自己沒有穿越,修仙界的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而他有時候,知道這是幻境的時候,又有點舍不得離去,總會看一眼,再看一眼。
後邊,又擔心自己的劍心不穩,就儘量去避免這種幻境。
到最後,他劍心還是穩定不了,他這種性格某種意義上,真的不太適合在這裡啊。
走了一會,秦蘭時總感覺不是這條路,但是又好像就是這條路,有點不記得了,是這邊嗎?秦蘭時認真辨認一下周圍的建築,感覺都很熟悉,又不是很熟悉。
左邊這條路,它以前是長這樣的嗎?原來還有個流浪狗的狗窩放在這裡嗎?
右邊這條路,樓上的陽台放了幾盆開得正豔的芍藥花。
直走的話,那裡是通往哪裡的?有一張戴著墨鏡的女人廣告貼在路上的牆麵上,因為貼得很久,看上去不僅破破爛爛的,還掉色。
“…嘖,走左邊,你忘記你放學的時候會帶著香腸去喂流浪狗了嗎?直走是去公園的,右邊是出去剛剛過來的大馬路,那裡有家早餐店是你上學路上經常去吃的。”心魔可能等得不耐煩了,因為秦蘭時站在岔路口猶豫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你這心魔還怪好人的咧。”居然還開口提醒他,秦蘭時便聽話往左走,經過了那個狗窩後,裡頭有一隻灰毛的小狗邁著小短腿跑了出來,然後繞著秦蘭時的腿邊轉圈圈,似乎在期待什麼。
“香腸我放哪了?”秦蘭時翻翻口袋,就翻出一顆青蘋果味的糖,這種糖果一角錢一個,便宜又好吃,就當過過嘴癮,就是味有點大。
“在書包裡,邊緣有個夾層。”心魔見人啥都記不清了,鬱悶提醒他。
“哦哦哦,找到了。”秦蘭時找出了香腸,“我記得這一塊五還是兩塊五?”
“一塊錢……”
秦蘭時撕開包裝,蹲下來把香腸喂給了那隻小狗,伸手摸了摸它腦袋,它開心地蹭了蹭,秦蘭時看了一會後就抬腳往前走去。
最後,在心魔罵罵咧咧的指導下,秦蘭時終於找到了回家的路。
秦蘭時站在家門口,對著已經不想說話的心魔尷尬笑了笑,“沒辦法嘛,這不是好久沒有做過這種夢了。”
心魔不想理他。
秦蘭時敲了敲家門口,等了一下,腳步聲就從裡麵響起,樓道的燈泡很暗,但是這棟樓沒什麼人願意出錢裝修,就這樣將就著用了。
等家門被人從裡麵打開,秦蘭時有些期待地看了過去,然後他看到了一位穿著工作服的女人,應該是剛剛下班沒多久,飯香剛剛隔著門秦蘭時就已經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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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你回來啦,你爸在做飯呢,很快就可以做好了,快進來。”女人笑著看他。
“……”秦蘭時沒有開口,他愣在了原地。
“怎麼了?你怎麼愣住了?今天你回來挺晚的哈?又去喂元寶了?那你待會得去換下外套,你爸對動物毛過敏。”女人見人沒有給反應,她又開口了。
“……為什麼?”秦蘭時看著女人的臉,苦笑著說出下一句話,“為什麼這是一張模糊不清的臉。”
隻能看到她具體的表情,她是在笑著的。
可是女人的臉,秦蘭時看不清。
他看不清他媽媽的臉了。
“…因為,我也不記得了。”心魔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我是你,你是我,你記不清了,我自然也無法通過你已經忘記掉的東西去構造幻境。”
“…那回家的路你怎麼記得,我應該是不記得了啊。”秦蘭時說著,此刻,周圍的幻境靜止著,女人維持著那個開門的姿勢,來自家的溫暖燈光通過門來到了秦蘭時身上。
“那是我編的,你還真的信了啦?我也不知道往哪裡走。”心魔笑了,他用秦蘭時的聲音說著,像極了秦蘭時的自言自語,“流浪窩的確是有,但是我不記得那是貓還是狗,也不記得它喜歡吃香腸還是吃什麼彆的。”
“的確有條路的某個陽台上的住戶的確種著花,但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芍藥還是其他種類,我隻記得它開得很嬌豔。”
“有條路的確貼著一張海報,但是上麵是男人還是女人我也不知道,就記得是個戴著墨鏡的家夥。”
“就像朋友的名字,我也就記得他後邊的那個晨字,前麵都是我瞎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