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了……我,你……你這些能拿去乾嘛?”杜鶴想要喝水,唐山玉倒也人好,丟了一水囊過去給他,杜鶴拿起水就咕嚕咕嚕地喝個不停,鬼知道他剛剛念了多少名字啊。
“備用,不一定能夠用上。”唐山玉笑著將這些東西整理好放回了自己的乾坤袋裡,“正好,快死了,你要不悄咪咪給我透露一點彆的線索?”
“不了,謝謝,我並不知道你水鏡有沒有開。”杜鶴搖頭回絕了這個提議,不過他看著唐山玉收起那些東西的動作,還是很好奇,“這些東西能在什麼地方用得上,你總不能把這些全部丟去斷惡庭吧?”
丟你自己就算了,可那裡麵可不僅僅隻有你自己的名字……
“…你知道斷惡庭是什麼地方嗎?”唐山玉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反倒是問起了彆的事情。
“知道,我要去的地方唄,聽說這斷惡庭可是比你們這些宗門活得要久,裡頭的勢力不屬於任何一方,所以按理來說他們是最公正的。”杜鶴想了想回答道。
斷惡庭上無冤案。
“去了那裡的惡人會被他們所審判,最後由他們所行刑,那斷惡,斷惡,可不就是表麵上的意思。”
杜鶴對這斷惡庭了解不多,不如說他了解到的也是其他人所能了解到的表麵。
“是,你說得沒錯,斷惡庭的確是為了懲罰那些惡人,那些違背正道之路的惡人,那些墮落成魔的……”唐山玉頓了頓,又繼續往下說去,“連修行之道都違背的修士。”
“嶽徹他雖然走火入魔,但是隻要將他的修為用你那種功法打散,那麼那邊自然不會多說什麼,畢竟這是他們對這些入魔之人的一種行刑手段之一。”
而且築基後期的修為,二十多年,打散,又重新開始修煉又不是來不及。
而越是往後的修為就越是難提升。
也就更難割舍。
沒有多少人願意將自己辛辛苦苦修起來的修為因為不小心走火入魔而打散,沒有什麼人願意的。
“我認為,這種體係實在過於老舊了些。”唐山玉指了指那水囊,示意杜鶴喝完就還回來,他可沒打算在這裡留下任何東西。
杜鶴把那水囊丟回去給他,唐山玉接住了,然後用火當著杜鶴的麵把這個水囊燒掉。
“聽你這話,不知道還以為你打算對斷惡庭取而代之呢。”杜鶴擦了擦嘴,重新躺了回去。
“沒有,我哪有那麼厲害。”唐山玉甩了甩手上的餘燼,他抬頭看了一眼那邊窗外的天色,覺得自己是時候該走了。
“這就走了?”杜鶴瞧人身都轉了,這家夥還真是利用完後就毫不猶豫丟了。
“我不在外邊過夜的。”唐山玉頭也不回地回了那麼一句。
可沒走幾步,唐山玉又停了下來,他沒有回頭去看杜鶴,而是站在門口處,問出了那麼一個問題
“你認為,斷惡庭是絕對公正的嗎?”
這種問題……
杜鶴輕輕閉上眼,笑了笑。
他隨即再度睜開,他的手被人用捆仙繩所綁好,四周是他無法抵抗的威壓,而坐於高處的,是斷惡庭的判官。
看他最後的審判結果不就知道了?
斷惡庭,斷的是惡,同時也是惡的結果。
你們不能指望每一個人都覺得斷惡庭的判決是有誤的,大多數人隻願意看到自己想要看的,而那也是那些高層想要給他們看的。
隨清宗,守念盟,問天門,傾花閣,四大門派的高層坐於四方,開始傾聽起這項審判的結果。
“你私自製造血靈根一事可是真的?”
“是真的。”
“你用邪功欺騙懵懂無知的凡人損耗自己的壽元可是真的?”
“當然,這還有假?”
“你修為都是從他人身上吸取上來這事可是真的?”
好像多出了什麼東西。
杜鶴挑了挑眉,他搖頭道,“不是。”
“那你可是言明派的門主?”
“當然,我都站在了這裡。”這話杜鶴回得倒是果斷。
接著,判官又問了幾個問題,杜鶴也都一一答了,全程下來他都沒喝過幾口水,這讓杜鶴有一絲萎靡。
“最後一問,你當真身後無人?從未與魔修勾結?”
如果是之前的杜鶴自然會回答當然,可現在的他反倒是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判官,“你猜?”
這句話和水鏡上的證詞不符。
顧延清看到這一幕,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並不知道此時的杜鶴在想些什麼。
再問下去,杜鶴卻是不再答了。
很快,判決結果下來了。
杜鶴被判有罪。
作為惡人的杜鶴自然被押送到地牢裡,等待最後的結果,斷惡的結果。
“這就是最後的結果嗎?”秦蘭時在聽到顧延清回來後,他微微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麼,仿佛在低頭歎息。
“是的……”顧延清看了一眼秦蘭時,“蘭時……此事不是你之過,也非我等之過。”
“我隻是在想,我們真的把所有的真相都找出來了嗎?”秦蘭時倒也直接,畢竟他們現在是在隨清宗內,發言不用那麼拘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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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顧延清回答得很果斷,“杜鶴不願說,我們自然無法幫到他什麼。”
“……師兄,要是擱你以前,你會直接說此事不可隨意下定論,並且還可能會直接拔劍去斷惡庭那裡直言呢。”秦蘭時哈哈一笑,四周清風微動,鳥兒落於枝條,一切是如此的平和。
“…師父說了,宗主交接儀式定於春風宴之後,在那時弟子們也都會回來。”顧延清沒去接這個話,而是換了個話題。
“那麼快啊,我還以為還能再磨蹭一會呢。”秦蘭時一想起這廝要是當了宗主,那這劍主位置……除了他,還真的沒幾個人能當。
“…蘭時你若不願,不用勉強,隻是旁人做得不會比你好。”顧延清很是實誠地告訴秦蘭時自己的想法,他真心認為這個位置隻有秦蘭時合適。
“…知道了。”秦蘭時偏過頭去,他伸手抓住了一片落葉,又將其鬆開放飛,“關於你那個徒弟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讓斷惡庭的人知道,我會替你們保密,但是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就不關我事了。”
“…阿璟他隻是身上有魔族血脈,但性子是極好的。”顧延清歎了口氣
“他讓你想起什麼了,那對被殺死的魔族母子嗎?”秦蘭時對顧延清總是喜歡直接一點的,因為又能紮他心,還能讓人清醒一點,“殺死他們的人不是你,你不必如此自責,更何況,當初你是打算放過他們的不是嗎?”
“若我早些做出決斷,他們也不會死,他們能早點逃離那裡。”每當顧延清想起這件事,心中的愧疚總是難以隱藏。
那一天,顧延清用劍指著那對母子,母親抱著懷裡的孩子哭著磕頭求他放過自己,她磕頭流下的血,是魔血,是被世人所憎恨的血脈。
自他讀的書籍起,書裡頭講述著不少魔族的暴行,還有人類的所遭受的苦難,而這一切將魔族的一切定為罪惡。
更有過激者言此等種族就不應存於世間,應對其實行滅族。
也有慈悲者言其種族中也有無罪者,那些孩童什麼都不懂,不應該被定為罪。
而顧延清,在之前,他也認為魔應該有罪,可是在他看到了這對母子的時候,手上的劍卻怎麼也刺不下去。
最後,顧延清放過了這對母子,放下了劍,還沒等他說什麼,後方傳來了咻咻幾聲劃破於寂空,那法術將那對母子擊殺,血濺到了顧延清收回的劍上,顧延清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顧道友,你方才在猶豫什麼?”
“差點就叫他們給逃了去。”
走過來的人無一不穿著顧延清認識的,不認識的正道門派的弟子服飾,他們就那麼走過來,比魔族更像惡鬼。
“他們隻是對母子,他們還什麼都不懂。”顧延清開口了,頭一次他的語氣不似之前那般平靜。
“顧道友,你又怎能定義,倘若放他們離開,他們不會變成刺向我們人族的利刃?”回答他的弟子看了過來,問出了這句話。
“顧道友,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念你初次做這委托,我們便不多追究了,下次還是收好你這慈悲的心思吧。”其中不隻有門派弟子,還有一路隨行的散修,他難得起了幾分勸說的心思,當然顧延清能不能聽得下去,他就管不著了。
顧延清看著那對屍體,一時半會不知道如何反應,他人的言語仿佛在告訴他,他此時的仁慈是錯,心軟是錯。
他好像是……做錯了。
“大師兄,你在乾嘛?”秦蘭時的聲音自後邊響起,顧延清沒有去回應他。
秦蘭時喊了幾聲發現有些不對勁,就連忙走到了顧延清麵前,他擋住了顧延清看著那對母子屍體的視線,“你怎麼了?”
“…無事。”顧延清躲開了秦蘭時看著他的視線。
“你有事。”秦蘭時盯著顧延清在看。
“……”顧延清被拆穿了也隻是在原地沉默,並沒有惱羞成怒,不如說他不知在惱羞成怒應該怎麼惱個法。
秦蘭時見人不吭聲,就轉頭看了一眼四周,他看到了那邊的母子屍體,還有上麵的靈力波動,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是是打受大擊的白饅頭一枚啊。
“大師兄,那你先問問你自己,你不要去聽他們說什麼,你要去聽自己說什麼,他人之言於我們隻是屁話。”
“你要學會自己判斷,而不是隻會聽人判斷,師父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一切是非全在心中,莫被他人之言誤,此道……”秦蘭時冥思苦想著當初這課上蘇嶺月是怎麼說的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