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六嬸雖被昭昭的話觸動,自悔是自己導致眼下的局麵,卻仍然不肯放棄兩個兒媳婦。
眼見慈幼局的大門開了一條縫,趁著大家夥不注意,她一把推開門,先搶了進去。
一進院子,她大聲呼喊,“老大、老二媳婦,你們兩個給我出來,你們以為官府判了義絕,你們就可以自在外麵逍遙,撇下這個家了嗎?孩子你們不要了嗎?不要的話,我就一個個賣出去……”
她像個烏頭蒼蠅似的,沒有方向得到處亂晃,抓著一個個迎頭撞上的婦人仔細辨彆是不是自己媳婦。
此時,慈幼局的人剛用完早飯,幾個婆子都在後頭收拾灑掃,前院這裡,僅有幾個年紀略大的女娃,帶著好些年紀小的在院中玩耍。
這猛不丁闖進這麼一個狀似瘋癲的婦人,大喊大叫的,所有人都唬了一大跳。
驚叫聲,哭泣聲,呼喊聲,頓時攪成一團,局麵十分混亂。
鄭晴琅反應過來後,忙跟進來,黑了臉,顧不上罵人,衝著自家車夫喊道,“還愣著乾什麼,把人給拖出去,有事我兜著。”
車夫二話不說,趕忙追上前,拉住那老嫗的手,不顧她的掙紮和破口大罵,將她重新扭送到大門口。
六嬸摔倒在地,尤不甘心,很快爬起來,又要闖進去。
鄭晴琅可不會讓她二次得逞,讓聽見動靜後過來前院的婆子,嚴嚴實實堵在了大門口。
她一個人站在最前頭,冷聲威脅道。
“你這婆子,要是再敢闖進來,我就報官,到時候,幾板子下去,你這身子可扛得住?”
六嬸這些天蹲守在慈幼局門口,遇見的人,多是憐她年老又家逢巨變,隻是好言相勸,沒有一個像鄭晴琅這樣疾言厲色的。
愣了一秒後,意識到這人不好相與,一時不敢妄動了。
鄭晴琅見狀,不再理會她,轉身進了慈幼局。
大門“嘭”得一聲關上了,將對方的視線也阻隔在外頭。
昭昭站在大門內,如夢初醒。
“這六嬸還真是瘋狂,有這個精力鬨,好生回去理家不好麼?乾嘛一定要兩個嫂子回去,官府都判了義絕了……”
鄭晴琅冷笑一聲,“鬨一鬨,能白得兩個管家的媳婦,是我,我也鬨了!”
說話間,躲在房內一直沒有出來的兩位當事人,見外頭亂局已定,紅著眼眶出現了。
她們向眾人連連躬身道歉,為自己招來這麼個麻煩。
一人拿著帕子抹眼淚,神情悲戚得說道,“天天鬨,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呀,白被磋磨了那麼些年,還不夠,都義絕了,還不放過我們!”
另一人也神色灰敗,苦澀道,“大概是上輩子欠了他們家的吧,她要是再這樣不安生,我就把這條命賠給她就是了,讓她領著我的屍體回去頂門立柱!”
鄭晴琅聽到這話不像,忙勸道,“一個無賴婆子罷了,她要鬨就讓她鬨去,鬨累了,知道不能如她的願,也就回去了。她不可能一輩子都蹲守在這裡的。再不濟,你一個年輕婦人,她一個無力老嫗,你狠狠心,恐嚇她一頓,讓她不敢再來也就是了,何苦想著賠上自己一條命?你這麼做,隻能是親者痛,仇者快了!”
“哪有什麼親者,六歲被拐,至今十數年,家鄉在哪都全忘了,孑然一身,無家可歸,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