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也給湯大江使了個眼色，湯大江知道娘恨他們，就沒好意思開口說話。
柳氏氣得直掐他，小聲罵他沒出息。
湯大河輕輕拍了拍苦花奶的手背，溫聲道“娘，您先等一下，還有一件事我要弄清楚。”
“啥事？三兒，你說！”苦花奶仰頭望著兒子道。
湯大河散發寒意的目光從湯大海和金氏的臉上掠過，冷聲道“娘，當年大哥和大嫂帶我去府城，把我賣給了人牙子，他們說是您要賣我，因為家裡太窮，沒飯吃，大哥有自己的孩子要養，二哥還要娶妻，而且大哥已有了兒子，湯家傳宗接代也不需要我了，我就是多餘的，是這樣嗎？”
苦花奶一聽，差點氣得吐血，她右腳一跺，淒然大叫道“天殺的啊！三兒，娘就是餓死自己，也不會賣自己的娃娃呀！娘連自己的肉都舍得給你們吃，娘咋會賣你？娘咋會賣你啊？！你咋會相信那兩個畜生說的話？難怪……難怪這麼多年，你記得家，記得娘，卻不回來看老娘一眼，你這是怨恨老娘了呀！可是娘好冤枉哇，娘冤枉呐！嗚嗚……老天爺喲，我吳苦花怎麼生了湯大海這個沒人性的畜生喲！”
苦花奶哭得撕心裂肺，站立不住，湯大河連忙攙扶住了她，跪在她麵前，淚流滿麵道“娘，兒子每天都在想娘，兒子想不通娘為啥要賣兒子，娘對兒子明明那麼好，娘總騙兒子自己不餓，把吃的省給兒子，可……可湯大海是兒子的親大哥，親大哥怎麼會賣掉親弟弟？兒子實在……實在不知道該相信誰，嗚嗚……”
現場所有人都震驚無比。
原來，湯大河並不是被拍花子的拐走了，而是被湯大海夫婦給賣了，關鍵是這事兒還一直瞞著吳苦花。
“天呐！湯大海和金氏簡直不是個人啊，連親弟弟都賣！真是豬狗不如！”
“賣就賣了，當年苦花奶為了找大河，花光了積蓄，跑斷了腿，眼睛都快哭瞎了，那兩個黑心畜生愣是站在一旁看著，真是狠毒啊！”
“苦花奶這麼心善的人，咋就生了這麼個畜生？娶的婆娘也是個黑心肝！”
“那還用說，湯大海和湯大江都隨了爹，他們爹也不是個好東西！”
“苦花奶真是命苦，這要不是人家槐丫頭和櫻子，苦花奶早就……”
“這話說的不全對，苦花奶自從住進了顧家，可不就享福了？如今，三兒子又發達了，還找了回來，這以後有享不完的福。
……
聽著村民們的議論，湯大海和金氏這才臉色煞白地往後縮。
他們沒想到，十幾年過去，湯大河還能活著回來，還能把當年的事情記得這麼清楚。
湯大江的媳婦柳氏這會兒卻後悔的要死，
湯大海和金氏賣湯大河的時候，她還沒過門，這件事追究不到他們二房身上，但是，她以前對老太婆的態度不好。
早知道老三會發了財回來，她就是裝，也要裝出個好兒媳的樣兒。
苦花奶抱著湯大河，哭道“三兒，你要相信你親娘啊，娘賣自己也不會賣你。這些年，娘天天盼著你回來，每回夢裡都是你，娘的眼睛快哭瞎了。”
“娘——”湯大河跪在苦花奶麵前，哭得肝腸寸斷，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苦花奶慈愛地摸了摸湯大河的腦袋，沉聲道“大河，你受的委屈，娘給你討回來。”
說完，苦花奶鬆開湯大河，快步走到牆角，一把抄起靠牆放的扁擔，掄起來就往湯大海和金氏的身上狠狠打去。
“娘!娘！彆打啊！這事兒，你怪不了兒子，誰讓你這個做娘的沒本事，家裡搞這麼窮，兒子也是為了活著”，湯大海一邊跳著腳躲避，一邊抱怨。
“就是，做長輩的沒本事，咱們還不得自己想辦法找出路？三弟被賣，還不都怪你！怪你沒本事，怪你太窮！”金氏也一邊躲避，一邊尖聲叫罵。
顧青槐看向湯大海和金氏的兒孫們，高聲笑道“看看你們娘，是不是也很沒本事？你們長大以後，也不要養她，因為她沒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湯大海和金氏的兒孫們全都麵色難堪。
眾人都笑了起來。
湯大海和金氏立即住了口，因為他們害怕自己這一套被兒孫學了去，以後不給他們養老。
湯大河見娘拿著扁擔也很難打到那兩人身上，眼中驟然湧起恨意，謔地站起身，一把奪過娘手中的扁擔，用力朝湯大海和金氏的身上掄去。
湯大河好像還有點身手，每一下都精準地打在了湯大海和金氏的身上，直到打得兩人站不起來了，他才住手。
“看在我們曾經兄弟一場，你們賣我和虐待我娘的事我姑且不再追究。以後，你們好自為之，不要再去騷擾我娘，否則我不客氣！”說完，狠狠踢了湯大海一腳。
苦花奶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拉著湯大河的手道“大河，走，跟娘回家。這個地方以後再也不要看一眼。娘隻有你一個兒子，那幾個都是畜生。”
顧青槐立即道“大河叔，跟我們回家吧。”
湯大河擦了擦眼角，點頭輕笑“好，這位姑娘是？”
苦花奶抹乾眼淚，抽了抽鼻子道“這是你櫻子姐的三閨女小槐，你被……丟的時候，她還在她娘肚子裡呢。”
湯大河笑道“我記得櫻子姐那時大著肚子，沒想到賢侄女長這麼大了”。
“除了青山、青桃、青槐，家裡還有幾個，等會回去了，娘給你介紹”，苦花奶一臉幸福的笑。
“好”，湯大河乖順地點頭。
“大河叔，您就叫我小槐吧”，顧青槐笑道。
湯大河點點頭，“好，小槐，多謝你們救了我娘，這份恩情，我湯大河永遠記在心裡。”
顧青槐擺擺手，“大河叔，您客氣了，我外祖母和苦花奶親如姐妹，我娘把苦花奶看作親姨，苦花奶就是我的親姨奶奶，照顧她，應該的。”
湯大河被顧青槐逗笑了，心裡隔閡多年的鬱氣都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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