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陽王先是被貶為郡王,再被奪永業,又被皇帝下旨賞了兩次板子,最近一次還是昭陽宮二等侍衛去打的,裡子麵子都丟了個乾淨,太後根本沒法再為他挑王妃,隻能坐在壽康宮生悶氣。
惠太妃已經彆無所求,惟願衡陽王不再惹事,保住一條命便是萬幸,反倒多番勸慰太後,見了晴翠也是麵帶笑容,並無半句牢騷怨言。
去年陳武鬨事被賜死,渤海夫人被勒令禁止入宮,陳家大傷顏麵,陳玉芝雖然還在中書省,到底心裡不自在。
得知衡陽王這事,渤海夫人動了心思,私下裡與陳玉芝商量:“聽說太後正在為衡陽王妃的人選發愁,不如將樂安引薦過去。樂安若能做個郡王妃,也是個好歸宿。”
陳玉芝猶豫了一下:“郡王妃自然是個好歸宿,隻是衡陽王行為不檢,有犯聖惡……”
“他有犯聖惡是因為誰?”渤海夫人指了指遠處的楊樹,“她如今已經是貴姬了,依我看,德妃是遲早的事,說不定還要封貴妃。太後如今為了衡陽王不喜歡她了,這是難得的機會,咱們因為那個孽障,這一年都抬不起頭來,還不想想辦法嗎?”
看陳玉芝神色鬆動,渤海夫人又說:“衡陽王雖然暫時被陛下不喜,可他到底是陛下的親兄弟,外家又是崔氏,若不出這事,樂安能有戲嗎?”
陳玉芝臉色有些不太好:“我汝南陳氏難道就比不上清州崔了?”
渤海夫人說:“原先當然是合適的,可誰叫去年除夕出了那檔子事呢?夏天時候太後召見各家夫人說話,哪裡考慮過咱們?如今衡陽王也出了事,倒把這一項拉平了。”
看陳玉芝臉上有點不讚成,渤海夫人又說:“朝堂上謀不來的東西,枕頭風能謀來。同樣是庶出,咱爹就沒得著爵位,到你還得自己又是舉孝廉又是科舉,討了先帝歡心才掙出個郡公,然而為了太後,先帝就能讓柳值不降等襲爵蔡國公!咱們家不就是差了這一截,才要把女兒送進宮的嗎?你看看崔家,王妃夫人一大堆,樂安和她們做了親戚妯娌,遞話都更方便些。”
陳玉芝終於點了點頭:“咱們家和崔家按說都是大族,卻少有結親。如今若能成功,倒也是一舉兩得。”
“就是這個道理,”渤海夫人說,“反正咱們已經打定主意了,那既然遲早都要得罪昭陽宮,何不趁此時對太後示好?如今女兒的寵愛也被奪走了,不把樂安送進王府,咱們家就等於又失敗了!”
陳玉芝有些不自在:“我是憑著真才實學走到今天的,不是靠賣女兒!”
“老爺,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渤海夫人兩手一攤,“我難道不想樂安好?家裡頭但凡還有個能指望得上的兒子,我寧願給樂安挑個家世低些但上進的,也不惦記一個欺辱皇嫂的敗類啊!”
陳玉芝想想自己那長子幼子,嫡子庶子,也忍不住灰心喪氣:“真是一群無能敗家子!但凡有一個撐得起門麵,我也不至於叫女兒受這委屈。”
“孫姨娘素日是個懂事的,樂安又聰明得力,養在我身邊跟親女兒也沒區彆了,”渤海夫人歎道,“我平時留心各家子侄,也是為她打算。可惜啊!”
渤海夫人有些悶悶不樂:“本來我想著,夏世德那幼子倒是合適,長得一表人才,性格也討喜,年齡也相近,又同為庶出,料想他家也不能嫌棄我們樂安。隻是沒想到……算了,他家樂意圍著一個泥腿子轉,咱們可沒必要丟那個臉。”
陳玉芝知道夫人是說酸話,先前她不也急著送自己外甥進昭陽宮當侍衛?為著陳玉芝先推薦了陳家侄兒,渤海夫人還和他生了一場氣。如今夏安已是從六品官身,陳家心裡泛酸,也隻能說自家不稀罕了。
陳玉芝繞開這話不談:“過兩日先給宮裡遞個話吧!昭容娘娘知道了,才好行事。”又叮囑渤海夫人:“欺辱皇嫂的敗類這等話不可再說了,需防隔牆有耳。”
“記住了。”
渤海夫人如今還是不得入宮,隻能讓陳嬤嬤傳話。
陳昭容起初也不太願意:“他們哪裡知道衡陽王有多惹陛下厭惡,我做什麼討這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