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清輝坐在書房裡,正對著刑部送來的卷宗齜牙咧嘴,晴翠推門進來:“怎麼,奏章還咬手啊?”
淩清輝丟下那本案卷笑道:“我是嫌刑部不會辦事,你宮裡剛傳來喜訊,他們卻送來一張死刑名單。”
晴翠拈起來看了看:“喲,還是我洪福街的掌櫃們呢!不錯,今秋全都勾了吧。”
淩清輝說:“要不就等一年?”
“等什麼,該殺就殺。”
“你不介意那就無妨,”淩清輝聲音低了些,“永福宮有喜的事,我對外沒細說,你也不要聲張,若能算成你親生的最好。”
“我怕蕊采女胎像不穩,原也沒往外細說,”晴翠一副苦惱樣子,“可是蕊采女有孕後,各宮來送禮,我沒刻意遮掩過。而且那天下午我串門子回來,在永福大道又被皇長子一腦袋撞上來,摔得我四仰八叉,爬起來直接回宮了,也沒傳太醫,怎麼看也不像我有喜的樣子。”
淩清輝臉色一寒:“他撞你?撞你哪兒了?”
“肚子呀,疼死我了,小家夥身子骨挺壯實的,我原還擔心他出生時候那麼大磨難,現在看來倒是很有後福。”
淩清輝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往後出門,你多帶些侍衛,叫他們前後左右護著。小孩子又皮又脆弱,你離遠點也沒壞處。”
“知道了。”
中元節前,太後出麵,為皇長子辦了個不大不小的生日宴,皇帝自然也出席了。
席間保姆奶娘疏忽,使得皇長子撞翻了尚食宮女要呈給皇帝的熱湯。皇帝心疼兒子,大怒之下重責皇長子身邊宮人,命換貼心的來伺候,又訓斥皇後照料不周,要將皇長子交給徐昭華養育。
太後再三勸阻,加上皇長子也哭著不願離開皇後,皇帝方怒氣衝衝道:“再有一次,這孩子你就彆養了!”
散席回宮後,皇後抱著皇長子哭泣,又心疼他被燙了,又憤恨皇帝無情,連唯一的慰藉也不想留給他。
皇長子一遍一遍給皇後擦眼淚:“娘,你彆哭,我不離開你。我就要你。”
皇後嚎啕大哭:“我的好兒子!”又抱著孩子發狠:“這口氣我們一定要爭回來!”
中元節後,皇後代皇長子上表,言及幼兒思母之苦,請旨追封皇長子生母李寶林為貴姬。
淩清輝看著“貴姬”二字直犯惡心:“一國之母,專在這等細枝末節上給人找晦氣!”
晴翠笑道:“這是舐犢之情。做了母親的人,總難免細思傷神,恨不得處處思慮周全。陛下就全了皇後與皇長子的母子之情吧!”
淩清輝斜眼看她:“你演戲上癮?不滿意我在生日宴的表現可以直說。”
晴翠嘿嘿直樂:“我可沒有不滿意。”
兒子畢竟是親生的,與不受寵的妃嬪不同,晴翠迂回婉轉試了一下,對皇帝態度頗為滿意。皇長子沒能離開皇後在她預料之內,太後絕不會允許到手的皇子脫離柳家掌控,隻要皇帝對這事保持敏感就行,長遠的打算總要等她有了孩子才說得上。
淩清輝輕哼一聲:“李素梅追封貴姬,你也是貴姬,我看把孩子記在你名下得了!”
晴翠樂道:“你真是看熱鬨不嫌事大。”頓了頓又說:“你要真覺得晦氣,就追封個彆的唄!”
“她這事做得惡心。明著上表提議追封貴姬,朕若壓了品級,宮裡宮外都得說朕刻薄。何況你讓我選哪一級?哪一級現今沒人?”淩清輝很是不滿,“不是讓你晦氣,就是給你樹敵。”
晴翠說:“那你就給她抬一抬嘛!晉個芳儀不就得了?又沒人爭搶,又顯得陛下格外重視疼愛大兒子,比皇後還疼三分呢!”說著提筆擬了旨,駁回皇後提議,追封李寶林為芳儀,又奪過印章蓋上。
聖旨既下,鳳儀宮果然錯愕又無措,一時偃旗息鼓。
回宮路上,晴翠依然在皇帝車駕裡。
淩清輝手撐額頭看她悶頭吃點心:“子煦,你這也許久沒晉升了,正好你宮裡有了喜事,這就晉妃位吧。”
晴翠詫異道:“妃?正二品妃?”
“是啊!”
“是不是有點快了?一下子跳了兩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