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後,玄陰山陰冥煞氣衰弱到築基修士可以抵禦的程度。
侯至煥與五派的五名結丹修士及星月門的十個執事弟子,領著五十一人,直奔星月殿東側的玄陰洞。
玄陰洞在外麵雖有偌大名氣,但此時看來,不過是一個普通至極的山洞,洞口不過丈餘見方,一股股淡青色的幽冷氣霧從中冒出,遠遠觀望亦覺寒意迫人。
洞口周邊十丈之內寸草不生,結了一層厚厚的青霜。
十丈之外,立有九根黑色衝天長柱,高達十丈,有五人合抱之粗,陣力播撒於高空之上,將洞中湧出的幽冷氣霧導到上空。
張元敬等人來到洞口時,已有二十二個修士等待在此。除了兩名是結丹修士,其餘二十個均是築基後期和大圓滿修為,正是此次入洞的星月門嫡係修士。
張元敬粗略一看,發現那個資質驚人的王玄一也在其中,不禁暗暗咋舌。
根據星月門與五派約定,星月門每年必須派出十人入洞采草。這原是從負擔義務的角度而言。此次因為涉及大利之爭,所以約定了一個上限。
不過,星月門哪有二十個大圓滿,連二十個築基後期修士都沒有,把幾個剛剛突破的算上,才勉強湊夠二十人。
張元敬數來數去,築基大圓滿也就五人,壽元近於極點的,不過兩人,其餘三人年紀皆不算大,最年輕的那個甚至不會超過一百五十歲。
更彆說那些後期修士,多有年輕有為之輩。
如此佳才,數代之積累,宗門之根基,竟都要一次消耗在這玄陰洞中,殊為可惜。無論其能否達成願望,星月門都必定元氣大傷,此後一二百年間,多半要青黃不接、後繼無人。
這玄陰洞中到底有何玄機?
張元敬看著黑魆魆的洞口和周圍的青霜,怔怔出神,腦中思緒萬千。
良久,才低頭自嘲一笑。這玄陰洞中有再大的秘密,都與他張元敬無關。他打定主意,隻去采集玄陰草,絕不摻和六派之爭。
這時,老而彌堅的侯至煥向前一步,走到一根黑色長柱之下,抬手向飄在空中的幽陰之氣一指,揚聲說道
“各位,這便是陰冥煞氣,此氣對各位的神識會有所壓製,但並無實質傷害。若是深入洞中,陰冥煞氣中便會摻入玄陰草釋放的陰毒,則此氣可傷及諸位的神魂。
“我宗為每位道友準備了二十顆守陽丹,每丹可護住神魂十八日,也就是說,三百六十日內,若無法從洞中回返,則必死無疑!”
隨後,這個眼光似火的老頭又回身指向丈方洞口,繼續說道“玄陰洞入口雖在半山腰,但那隻是地勢使然。玄陰洞的主體,全部在山底之下的地淵之中,其路四通八達、暗道無數、交錯回旋,深不知其極,幽奇難測。入得其內,堅石巨岩密布,若想打穿土石,從彆處鑽出,以各位之修為,無有可能!
“不過,諸位也不必擔心,我宗備有一種留蹤石,輸入法力後,其標識可於一年內不散。你們可以此石標記行蹤,將來沿原路回返。此石,每人三百顆。洞中道路岔道甚多,每一條岔道又有數條甚至十數條岔道,你們進入其中,路線重疊的幾率極小。所以即便有幾枚留蹤石毀壞,也無有大礙。”
說罷,他右手一揮,身後的十名執事弟子立即上前向除星月門嫡係弟子之外的築基修士發放守陽丹與留蹤石。
少頃,侯至煥環視眾人,朗聲喝問道“諸位,在入洞之前,侯某要最後問一句你等可還有疑問?”
眾人無論是在想什麼、乾什麼,聞言皆是渾身一震,仿若自噩夢中驚醒,陡然多出了一分大恐懼來。
前方這丈大洞口,正是生死之門入得其中,出乎不來,死矣;入得其中,出得其外,不獲藥草,亦死矣;入得其中,出得其外,獲藥草換丹吞服而無果,仍死矣;唯有得天獨厚者,可得其生,然也渺渺不可聞。
眾皆默然不語。
侯至煥肅然挺立,等候十息,見無人做聲,便低喝一聲“開陣!”
十名執事弟子各自拿出一塊白色玉牌,對準玄陰洞一指,十道若隱若現的清氣如若飄動的綢緞,緩緩遊向洞口處。
過得片刻,便聽“哢嚓”一聲,似乎是石板斷開,就見那洞口周圍像是去了一層遮掩,在眾人眼中變得清晰起來,原本看起來隻是淺淡一抹的陰冥煞氣,現在看去,卻如濃霧一般向外湧動。
雖隔著數十丈遠,眾修士均覺神識有如蒙上一層塵土,多了幾分隔膜,對周圍情況的辨識力驟然大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