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隆隆!”
雷霆狂暴,電蛇飛舞,空氣在熾熱中燃燒,雲層被撕成碎片,整片天地皆是暴虐的雷力在咆哮。巨鳥身軀雖大,於此等恐怖的雷霆之威中,也是不堪承受,被轟得皮毛飛落、鮮血橫流,直落山脊,貫入深土之中。
劫雷之力仿佛沒有窮儘,一波一波地往巨鳥軀體上轟去,直到將其完全化為黑灰,方才止歇。
天地恢複平靜,一切都結束了。
張元敬目瞪口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那頭黑凰鳥放著好好的雷劫不渡,非要去激怒這方天地做甚!
之前那巨鳥主動引發雷劫,他還以為是為了強行突破境界,此刻看來,它這一脈,明明就是故意作死!
難道是為了涅盤重生?在雷獄山脈中,那主動引劫的黑凰大鳥便從雷劫中重生。
隻是,這一頭黑凰,引出的雷劫可不是一般的恐怖,再如何有死中求活的天賦,怕也經受不住此等毀滅之擊。
他等了半個時辰,那團黑灰死寂沉沉,沒有半分生機。
正歎息時,最後的那頭長頸異獸,也成功將吞入的烈焰轉化為絲絲雷霆,覆於身體之表。
它大約是汲取了前麵幾頭異獸的教訓,每一步都進展得非常沉穩,即使是沐浴雷霆之力進行蛻變,也不曾出現任何的急躁,幾乎把每一分力量都吸收乾淨。
待成就黑凰之身,它回眸看了一眼張元敬,發出一聲長鳴,爾後振翅飛天,往上方正在雲集的雷雲衝去。
張元敬看得直搖頭。難道這就是黑凰鳥的宿命?每一頭皆是如此,寧死也要與這天地較勁?如此做又是為了什麼?
眼見就要撞到雷雲,黑凰忽然止住身形,張開遮天蔽日的翅膀,停在雷雲之下。
轟!轟隆隆!
雷劫降下。一道,兩道,三道!
黑凰很輕鬆便承受住了雷劫的洗禮,每當劫雷之力及身之時,它的體表皆有另一種雷力與之對抗,減輕所受攻擊。顯然,它是利用從地火中轉化而來的雷力,對付天劫。
三劫過去,黑凰成功進階化神之境,它的氣機急劇攀升,很快臻至一個全新的境界。
但是,它並無半分喜色。隻是振翅在遼闊的天地間不住盤旋。
不知過去多少歲月,天中再現雷雲,凰鳥毫不猶豫,一頭便撞了進去。
強大的雷劫降下,把這凰鳥劈得四分五裂、化作黑灰。
張元敬唏噓不已,但始終不明白它為何要如飛蛾撲火般去引動雷劫,更不明白九寒穀前輩布設此秘境又是為了什麼目的。
當一切歸於死寂,張元敬彷徨不知何所往時,一縷生機從黑凰慘死的地方生發出來,起先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隨後自附近又星星點點冒出來許多,當這些生機練成一體,一頭黑凰的虛影顯現出來。
刹那間,周天靈力奔湧而來,瘋狂灌入虛影之中,隻短短數息,便再造出一頭與先前一般無二的黑凰來,且其氣機更為強大,數倍於前身。
“唳——”
凰鳥發出一聲清亮的鳴叫,滿含喜悅與憧憬。它回首再看張元敬一眼,忽然振翅前衝,以翅為刀,將前方的天地斬開一道裂縫,隨即飛向天邊,消失不見。
張元敬往裂縫看去,隻見那裡連通一條盤山小道,兩側是直插天空的巨峰,峰上白雪皚皚,冰棱橫陳,凍體的寒風吹來,隔著老遠便覺身體發冷。
這才是真正的通往第九穀之路?張元敬無奈地笑了笑,向那早已不見的凰鳥行了一禮,這才搬運厚土之力護身,從裂縫中躍上那盤山小道。
身後的秘境,用如此繁複的布設,隻為向他展示長頸異獸蛻變為黑凰、黑凰從毀滅中涅盤重生的場景?
他之前煉化那頭異獸殘魂所得的記憶,以身為爐、煉火為雷乃是其一生得意之作,僅從長頸異獸,的確如此。但若蛻化為黑凰鳥,則其得意之舉乃是從雷劫中涅盤重生。因此,這個秘境真正的精華,實則在於最後那頭黑凰涅盤的過程。隻是,他對此幾乎無感,看到了過程,卻沒有絲毫的體悟。此無疑說明,涅盤之道,非是他的機緣。
他忽然想起羅元昊曾說雨含嫣習練了冰鳳涅盤術,那個涅盤術聽著是冰係的,卻不知與黑凰鳥的涅盤之道有沒有關聯。
腦中念頭忽起忽滅,萬千思緒難以平息。張元敬落於寒流之中,踏足堅硬而滑溜的地麵,四麵皆是凍風嗚嗚作響,不時有冰淩從山壁落下,砸在冰石之上,發出嘭嘭之聲。
他沿著小道走了十餘裡,忽然想起一直於靈獸袋中沉睡的羅元昊來。
此前破開風牆、對付三具獸骨,不過用了一日多時間。但在黑凰鳥的秘境中,卻用去不少時間。隻是,在那方天地裡,因是大陣與禁製所造設,故而其時間變化,並非真實。尤其是兩頭異獸蛻變凰鳥、主動引雷劫降下,看似時間很長,但很可能隻是禁製的呈現,實則不過幾息之間,反不如他以骨為爐、煉化雷力所耗時間更多。
他取出陣器,略作布置,隔開穀中寒氣,乃將羅元浩拎出,擺在地上。其人氣脈仍在,但趨於微弱,臉色也十分蒼白。
張元敬連忙度日入法力,緩緩將之喚醒。
“咳咳咳!”羅元昊劇烈地咳嗽幾聲,氣息羸弱地說道,“張……張道友,請助在下服下一枚還氣丹。”
還氣丹乃是結丹修士補充法力的丹丸,張元敬身上也攜帶少許,乃取出一丹,以法力相輔,喂羅元昊吞下,並幫他煉化。
半個時辰後,羅元昊臉色紅潤起來。因是處於陣法之中,他感察不到外麵情形,便問道:“張道友已行至何處?可曾進入第九穀核心地帶?”
他一邊說,一邊取出一件皮質軟甲穿上,見張元敬目光看來,便笑道:“此是在下根據記憶,製作的一件防具,可以短期抵禦極寒,確保在下能在穀中行走。”
張元敬點點頭,說道:“既是如此,那便請道友自己來辨認,這第九穀地理貧道是完全不知!”
待他撤去陣法,羅元昊隻看一眼周圍的山峰,便驚恐地說道:“道友如何來了此地!此乃絕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