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興祚聽了布政使的話,不禁搖了搖頭,對於這些裝窮賣傻的部屬們感到無奈。
儘管他們已經交出了海幫的贓銀,但實際上怎麼可能真的窮到連飯都吃不起呢?
這些人隻不過是在奉行一個潛規則——“金銀財富不露白,衣衫破舊,朝堂裝窮”。
然而,吳興祚並沒有戳穿他們,而是轉頭向朱有力問道“朱將軍,能否詢問一下老師,是否可以給他們也安排一些夥食?”
朱有力看了一眼站在大廳裡的上百位福建各級官員,心中暗自好笑,這些家夥還真是會裝啊!
隨後,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去請示一下。接著,他轉身朝著韋曉寶和康熙所在的大包間走去。
“報告!”朱有力在門外大聲喊道。
“進來。”裡麵傳來了韋曉寶的聲音。
朱有力推門而入,向韋曉寶說明了外麵那些福建官員沒有飯吃的情況。
韋曉寶聽完後,忍不住笑了起來,轉頭對康熙說道“你的臣子們餓肚子了,你這個大老板是不是該有所表示呢?”
康熙也笑了,回答道“不是你說要給朕接風的嗎?那就把他們當作朕的隨從吧,一起宴請了。”
康熙是真窮,出門的時候從內帑拿了五萬兩銀票,要是給外邊這上百號官員吃頓席,少說也得花掉一兩萬兩銀票。康熙是真辦不起這個招待。
“好吧,看在大舅哥麵子上,讓掌櫃的給他們一人煮一碗陽春麵吧,清湯的。”
“曉寶啊,你也是富甲天下的天地聯邦大統帥,一碗陽春麵不好意思拿出手吧,給朕個麵子,開席!”
康熙是想花韋曉寶的錢,給福建的官員們壓壓驚。
誰知韋曉寶卻說道“你的這些手下,心都爛透了,沒請他們吃板子就算客氣的了,吃席,他們配不上。”
康熙似乎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連忙問道“是他們有什麼事讓你不開心了嗎?”
韋曉寶笑了笑說道“皇上,我倒是開心得很,隻怕你知道了開心不起來。”
“哦,那是啥事?說來聽聽?”康熙問道。
韋曉寶笑道“吃完飯,皇上去問吳興祚吧,這案子他辦的,辦得不錯,有能力。”
康熙聽得一頭霧水,不由得好奇起來,但聽韋曉寶提到吳興祚,他隻能忍忍,吃完飯再去問。
這頓飯康熙心事重重,吃得很少,建寧和雙雙這娘倆可是放開了肚皮,雙兒和靈召也不示弱。
佛跳牆、雞湯氽海虹、酒糟雞、荔枝肉……
這些閩係招牌菜讓她們吃得非常開心。
大堂裡,布政使等人望著麵前的陽春麵,再看看巡撫他們桌上的席,心裡的滋味,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一個個臉色都很難看,原本以為可以大吃一頓,沒想到最後卻是一碗陽春麵。
韋曉寶的神識越過包間,看著這些官員們的表情,心中暗笑,這就是權力的遊戲,有時候,一個小小的決定就能讓人陷入尷尬的境地。
接風宴後,眾人回到總督府。
在開始與韋曉寶談判前,康熙在總督衙門裡召見了福建的大小官員們。
康熙看著下麵跪著的眾人,緩緩開口道“關於姚啟聖的事情,朕已經大致了解了。韋曉寶可有向你們透露過他想如何解決此事?”
“回皇上,微臣曾經詢問過韋爵爺,但他隻是說要看皇上您怎麼決斷。”吳興祚回答道。
“這小子真是隻狡猾的狐狸啊!”康熙微微皺眉,看了一眼吳興祚,突然想起吃飯時韋曉寶提到的一個案子,於是轉頭對吳興祚說“吳巡撫,韋曉寶說讓你辦了個大案,究竟是什麼案子,你詳細說來聽聽。”
康熙這句話一說出口,在場的所有官員們頓時嚇得齊刷刷地跪伏在地,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看到眾官員如此反應,康熙心中已然猜到幾分,臉色愈發陰沉下來,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快說,究竟是什麼案子?”
吳興祚深知海幫這件事瞞不下去了,隻好將海幫從琉球走私,經營暴利,東洲島上鄭氏、康親王以及姚啟聖等福建大小官員都參與其中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全部講了出來。
“什麼?一個海幫走私案,竟然牽扯出朝中要員、封疆大吏和一省官員,甚至涉及到資敵賣國!”
康熙聽到這個消息後,氣得臉色鐵青,身體微微顫抖著。
康熙怒視著跪在地上的福建官員們,聲音嚴厲地說“先說你們,遷界禁海乃是我朝的國策,可你們不僅不認真執行,反而與走私團夥狼狽為奸。你們明明知道他們與敵對勢力東州島鄭氏相互勾結,卻互相包庇,為他們在中原地區搜刮白銀方便!你們的良心何在?你們所讀的聖賢之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還有你,吳興祚,作為巡撫,一省的重要官員,難道你手下就沒有漢營撫標嗎?
抄家這種事情你完全可以自己動手,為何要依靠韋曉寶呢?
他是那種見得錢的人嗎?想當初,他在抄鼇拜家時私自吞沒了朕五十萬兩銀子,讓朕痛心不已。
如今,就連你自己都不清楚他這次抄家到底搜刮了多少銀子,單看這些協從犯分到的銀子就有萬萬兩白銀之多,更何況主犯家中的財富更是不可估量。”
康熙平緩了一下心情繼續說道“你們知不知道,如果朕有了這筆錢,可以做很多事情!
黃河水患可以得到緩解,陝甘地區的旱災也能夠得到解決,甚至連山東的蝗災都可以得到有效的賑災!
這些錢可以拯救無數百姓的生命!而你呢,竟然將如此巨額的財富拱手相讓給韋曉寶!你到底有沒有腦子?”皇帝憤怒地指著吳興祚,眼中閃爍著怒火。
“陛下息怒,臣知道錯了,請陛下責罰。”吳興祚低著頭,聲音顫抖。
“責罰?你覺得責罰就能挽回損失嗎?你可知道這批銀子對朝廷和百姓意味著什麼?”皇帝氣憤地說道。
“回皇上,臣當時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這樣的決定。現在整個福建都在天地軍的管製之下,如有不從,頂上人頭就沒了。”吳興祚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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