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嚷嚷著推開警衛,還假裝正經地把剛剛被揪住的襯衫領子使勁立了立。
夏荀把他推到了角落,把他夾在耳後的香煙扯下來,冷冷地說“這裡不能抽煙。”
鄭小天一改剛才趾高氣揚的樣子,笑嘻嘻地說“收到,馬上收起來!小夏哥,你這身西裝可太帥了,以前咱們一起賣廢品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穿那身撿來的西裝都特帥,不過今天一看,還得是這種新衣服,整個一個大變樣!”
夏荀看著鄭小天稚氣未脫的黝黑的臉,輕輕地捶了一下他結實的肩膀“以後你再也不用撿垃圾搬磚了,以後來我身邊,我雇你當我的助理。”
“收到!謝謝小夏哥!哦不是!謝謝夏老板!”他直愣愣地立正站好,卻因為過度繃著身體顯得滑稽極了。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劉先生到了。”
他連忙跟著經理上前去迎接,通道裡,幾個人會了麵,出乎意料的,劉彥打扮的十分隨意,一身中式的服裝,言行舉止都十分接地氣,身後跟著幾個國外麵孔,正是特意來看夏荀作品的國外買家。
夏荀一直跟在幾人的身邊,國外買家直奔他畫的展位,站在麵前就開始不停地點頭,好像對他的作品十分認可,時不時用英語和劉彥交談。
終於接待完畢,外國人們移步了休息區,在那裡享用著下午茶,劉彥則把他單獨叫到了休息室。
“夏荀是吧?小小年紀,但是畫風卓越不凡,確實是讓我眼前一亮。”劉彥紅光滿麵,端著茶杯,眯眼看著坐在茶桌對麵的夏荀。
“您過獎了,還得感謝劉總和劉教授的青睞。”
這些都是經理早就給他培訓好的社交語言,他雖然覺得有一些虛偽,但是他確實是對劉教授有著遇到恩師一般的感情,所以說起來也並不覺得違心。
“我父親啊,就是愛才,我也是受他老人家的影響,哦對了,夏先生的父親是做什麼的,你畫畫方麵的天賦,是否也有關於父親方麵的遺傳和影響呢?”
劉彥放下茶杯,潔白的杯壁上還帶著一絲綠色的茶湯,淡淡的暈開,他的聲音也是輕描淡寫般的嘮家常語氣。
夏荀端坐著的身體忽然一震,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話題,這麼多年,每當有人問到他關於父親的話題,他的內心都好像被迫推開了一扇塵封門,而門後確是空洞洞的地窖入口,好像隨時都可傳來母親的慘叫。
他的出生是母親的屈辱曆史下的一顆殘留的永遠無法清除的毒瘤,這也是他無法心安理得地活在快樂裡的原因。
他渾身都爬上了一層寒意,不知不覺之間,又回到了那個冷冰冰的夏荀,一言不發。
經理在一旁十分尷尬,他想輕聲提醒夏荀,於是輕輕咳嗽了幾聲,但是對方卻毫無反應。
正當空氣裡安靜得可以聽到針掉在地上的時候,門外又傳來了騷亂。
田恬站在大廳裡,頭發有些淩亂,沒有了往日的精致套裙,甚至有些潦草,她急促而高聲地呼喊著“夏荀!夏荀你給我出來!你在哪!”
夏荀聽出了田恬的聲音,立刻小跑著出現在她的麵前“你來了,我帶你去……”
田恬急忙上前拉住他的西裝袖子“夏荀,你聽我說,你不要賣畫……”
劉彥的聲音打斷了田恬的話“小恬?你也來看畫展啦?有什麼喜歡的畫,叔叔買下來送你。”
田家千金拉著新銳畫家的手臂親密地說話,劉總又熱情和兩人熟絡地聊天,瞬間引起了記者們的騷動,一瞬間朝著這邊聚攏而來,警衛們幾乎快要攔不住。
田恬透過夏荀的肩膀,看到了劉彥的臉,眼神裡卻露出了恐慌的神色,肩膀甚至開始輕微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