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曹峰心中默默念道,此時胸口卻傳來了劇烈的疼痛,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眼前已經被血紅色充滿。
“其實我還不想死啊”這最後的念頭隻盤亙了片刻,便消散不見。
清湖村外,曹峰戰死。
那巨漢砍倒曹峰後,走上前來踢了兩腳,見他沒有動靜,確認已了無生機,抬起頭看向青湖村的方向。片刻,他招呼著身邊的青匪遞過一杆長矛,用長矛將曹峰的屍身挑起,一群青匪圍著巨漢發出了一陣陣歡呼。而遠遠站在圍牆上的村民看著曹峰被巨漢劈死,此刻又被鞭屍,心中升起了一片淒涼,原本吵鬨的眾人陷入了沉默。
“為曹大哥報仇!”
許久,不知誰在人群中高聲喊道。
“對!為曹大哥報仇!”
受那人影響,越來越多的村民在人群之中高喊起來,沉默的眾人沸騰了起來,狂怒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
“不可!不可!曹大哥說過了不能衝動,他的死就是為了我們呀,你們這樣出去隻會白白丟了性命,讓曹大哥他白做犧牲。”一人衝到了這些憤怒的人群之前,張開雙臂攔著大家。
此人正是徐風,飽讀聖賢之書的他常以處事不驚約束自己,此時也隻有他還保持著清醒與獨立的頭腦。他站在眾人之前竭力勸阻著,隻可惜並不是人人都能冷靜如他,此刻的人群已不是言語能夠勸服。
“躲開點,懦夫!”幾個青年熱血上頭,衝到徐風麵前,用力地一把推向徐風,徐風向後跌坐在地上。
而隨著徐風倒地,村民之中主張衝殺出去的和主張躲在村內的人爆發了衝突,眾人在互相推搡之中謾罵著對方。而在這混亂之中,主戰派漸漸占了上風,村門終於被人推開。
一群拿著柴刀和木棍的村民從村子裡衝了出來,向著仍在歡呼的青匪們發起了衝鋒。
那巨漢眼見村民衝了出來,右手的長矛一抖,把曹峰的屍體隨手扔在了地上,而後一揮左手,青匪們迅速而有序地結起了戰陣,向著村民緩緩移動過去,二十步的距離不過幾個呼吸就被村民跑完,狂熱的村民狠狠地撞上了青匪的戰陣,但想象中自己砍倒青匪的場景並沒有發生。
最前排的盾牌將青匪與村民隔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村民的柴刀與木棍傷不到青匪分毫,而青匪的長槍卻從盾牌的間隙之中刺出,捅殺了一個又一個無知又無畏的人。
隨著前麵熟悉的麵孔一個個倒下,終於有人意識到了不對,跑在最後的人開始回頭向村口跑去,村民本就鬆散的隊伍因此一下子就潰散了開來。青匪見狀也散開了戰陣,一個個提著刀肆意地砍殺著已經喪失反抗意誌的清湖村村民。
那常年隻知農耕的村民在久經陣仗的武者組成的青匪麵前毫無招架能力,往往兩個人的垂死反撲也無法傷到一人。
靠著同伴被殺拖延的時間,終於有幾個村民衝到了村口,可村門卻已經被牢牢地關上。
“二伯,開門呀,我是稻芽呀!”一個青年模樣的村人用力地敲著村門,但門後卻沒有他意想中的回應。
“爹!開門呀,開門呀,我還不想死。開門呀——”另一個青年人看著不斷逼近的青匪,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爹——”
但他看不到門後他的父親幾次流著眼淚想要衝上來打開村門,卻都被其他幾名村民牢牢架住。
“啊——”村門外,淒厲的嘶喊聲打斷了哭喊聲,那哭喊著的青年被一名青匪投來的短矛貫穿,當場沒了聲響。
“我的孩兒呀——”那名被架住的老父親聽罷,發出一聲悲呼,仰天昏死了過去。
村外,衝出村門的村人已經沒剩下多少,青匪們丟下那些零散的人不再去理會,又重新結成了戰陣,緩緩地向村子壓來。
那些零散的村民如劫後餘生般驚喜,瘋狂地逃進周圍的叢林之中,根本不敢回頭看向被青匪圍住的村子。
而此刻還躲在圍牆後的村民已個個麵如死灰,幾乎所有人都在今日失去了親人,他們心中有憤怒、有悲哀還有恐懼,手裡緊緊握著武器的他們卻不知道能夠乾什麼,隻能默默地躲在圍牆後麵。對他們來說,村門和那由木頭構成的城牆已是最後的屏障。
在青匪不斷逼近的呐喊聲中,幾個精神脆弱的村人已經開始低聲抽泣,悲懼的情緒迅速感染了眾人。
恐懼和絕望,成為了此刻清湖村村民心中僅剩下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