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到杭州並不算很遠,饒是這樣,陸繹一行也須得十餘天方能到。車行的速度不快,每到一處,便要儘興地玩上半日。
陸昭和陸成一路上纏著林菱的時候多些,除了第一日跟著爹爹和娘親,其餘時候便都要跟林菱在一起。就連袁大娘都吃醋了。
袁今夏問兩個娃娃,“昭兒,成兒,為什麼一定要跟著姨外祖母啊?”
昭兒和成兒嘻嘻笑著,奶聲奶氣地回道,“姨外祖母,好看,”
袁今夏一伸舌頭,回頭看了一眼陸繹。陸繹假裝沒聽到,將頭扭向一旁。
林菱“噗嗤”一笑,“人不大,心眼兒倒多,就知道哄姨外祖母開心,”嘴上雖然這樣說著,心裡可樂開了花。林菱打心眼兒裡喜歡這兩個娃娃。
晚間,宿於客棧。
陸繹為夫人輕輕揉著腰,問道,“今夏,行了半日路,又玩了半日,可感覺到累了?有沒有不舒服?”
袁今夏閉著眼享受著陸繹的溫柔,回道,“有你這樣照顧著,我怎會累?”
“懷昭兒和成兒時,我未能日日在身邊照顧你,那時我便知道你的辛苦,現下你又懷了筠兒,我不想錯過一時一刻,”
“筠兒?”
“是,筠兒,我給我們的女兒起的名字,《隋書·柳莊傳》中有句曰‘梁主奕葉重光,委誠朝廷,而今已後,方見鬆筠之節。’我希望我們的女兒像你,性情高潔,品性正直,”
袁今夏摟著陸繹,“我有那麼好?你是在誇我,還是盼著生個女兒?”
陸繹輕輕捏了下夫人的腰,笑道,“夫人現在如此刁鑽,一句話就能想出許多心思來,”
“哎呀,”袁今夏猛地坐起來,眼睛瞪得溜圓。
倒是將陸繹駭了一跳,忙問道,“怎麼了?”
袁今夏嘟著嘴道,“娘說,越是盼什麼便不來什麼,你可倒好,不僅盼著,就連名字都起了,萬一生的不是女兒,那都怪你,”
陸繹聽罷,輕笑起來,“好好,怪我,若是給昭兒和成兒再添個弟弟,那便要嚴加管束,”
“為何?昭兒和成兒這樣不好嗎?還要怎生嚴厲?”
陸繹隻管笑,卻沒接這句話。
袁今夏不解,盯著陸繹看了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陸繹一把將夫人拉進懷裡,笑著問道,“傻笑什麼?”
“你是在意了今日昭兒和成兒說的話吧?”
陸繹假裝不知,不經意地問著,“什麼話?”
“昭兒和成兒說喜歡姨外祖母,是因為姨外祖母好看,”袁今夏看了看陸繹的表情,知道猜中了,便耐著性子說道,“你呀,想多了不是?昭兒和成兒不過才十九個月的娃娃,見了好看的人,又對他們好,當然就喜歡了,”
“夫人可還記得,西漢·司馬遷的《史記·仲尼弟子列傳》中曾記載的孔子、子羽和宰予的故事?孔子後來說,‘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袁今夏明白了,笑道,“你是想讓我們的孩子懂得,以貌取人不如以誠待人,對否?”
“夫人聰慧,”
袁今夏轉了轉眼珠,盯著陸繹的臉,又伸手捏了捏陸繹的臉,嘿嘿嘿傻笑起來。
她仿佛回到了那年,他站在丹青閣的亭台上,清晨那一縷陽光斜照在他身上,她在身側美滋滋地看著他,“大人可真好看,”
在杭州,他換了一身純白繡花的文士服,風度翩翩走出來時,她看直了眼,心道,“大人原來這麼好看呢,”
還有,那次在屋頂,她醉了酒,她恍惚間記得她曾說過,“大人,你真好看,比瀟湘閣的姐姐還好看,”
往事曆曆,回憶起來竟然如此甜蜜。
陸繹寵溺地笑道,“可是想起了什麼?”
“大……”袁今夏隻說了一個字,便猛地停住了,小臉唰地就紅了,心道,“我若是將當初的心事說出來,那才叫羞呢,”便耍賴似的鑽進陸繹懷裡,說道,“若筠兒像我的性子,你可喜歡?”
陸繹笑道,“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