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
李相府邸。
此時，當今大武的左右二相之一的李相爺，坐在府堂之內，審閱著最近各地的情報卷宗。
李相爺的對麵，另一張桌案之上武蘇平靜地翻閱著批改之後的公文，在他身後站著的是身形魁梧的蒙墨。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李相爺忽然緩緩開口。
“武朝七十二州大地，最近異動頻繁，尤其是那澤州那邊叫囂得厲害，龍武軍雖然已經進駐大澤地界，但是那群起兵的毛賊比情報中預料的還要有準備許多，恐怕還是得龍騎團出手，以雷霆之勢一錘定音。”
“世人浪子野心太多，其他州府也有人蠢蠢欲動，那群舊國逆賊也越發猖獗，多事之秋，更當用重法才能治國，隻有雷霆手段才能鎮我大武千秋萬世，殿下覺得如何？”
武蘇道“父皇閉關有旨意，右相主持中州事宜，其餘各州監察統領之事悉數交予李相，自然一切以李相所言為準。”
李相爺露出微笑。
武蘇忽然話鋒一轉，“包藏窩心的逆賊當然得以雷霆手段治之，但我武朝百姓大多是無辜黎民，受了逆賊牽連，受了無妄之災罷了，李相倒是可以網開一麵。”
“遊曆了天下一圈，殿下回朝之後還是這般宅心仁厚，心地純良，難得。”
李相爺笑容依舊，手握將一份卷宗，“南荒之地，有赤王傳回情報，在荒城之中發現不死焱的繼承者，殿下在南荒駐足日久，此事不知道殿下有沒所聞？”
蒙墨上前將那卷宗雙手接過，捧到武蘇麵前。
武蘇看了一遍後，沉吟道“我與蒙將軍隻在青萍靈墟之中逗留了一段時間，並不知道不死焱複活之事。”
“如今赤王依然確認，南荒餘氏子嗣餘燼身負不死焱，而且此子還疑似與那群破落的古神有所關聯，如果是殿下，殿下覺得該如何處理？
武蘇一片平靜，身後的蒙墨目光隱晦地閃動了一下。
“不死焱是武朝禁忌，此子當殺，若有古神要壞我大武基業，自然也得付出代價。”
“可我聽聞，這餘燼似乎與殿下相識？”
李相爺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武蘇很自然地點了點頭，“確實在那座靈墟書院上見過，但並無太多交集，沒想到此子居然身負不死焱，那就請相爺儘快處理。”
李相爺道“我正準備傳信赤王，要誅連餘氏全族。”
武蘇道“不死焱傳承者確實當殺，但若連坐全族倒是可以再等等。”
“殿下的意思是？”
“當初一統之後，作為大焱的附屬國，朝堂還願意留下餘氏，是因為餘氏是鎮守死亡荒原的屏障。”
李相爺略帶遲疑，“死亡荒原是元界三大禁區之一，但這些年除了深淵會偶爾暴動之外，其餘兩座禁區都沒有太大異常，況且死亡荒原一直是有一支龍武軍在鎮守的，餘氏似乎沒必要存在。”
“沒有異常，不代表不會出現變故，這就是為什麼除了禁區外的龍武軍，還需要禁區外的諸侯列王作為屏障，所以餘氏還是有存在的必要，當初留下餘氏的時候，這是父皇已經確定過的事情。”
“當然，此事若李相還有其他意見。”武蘇起身拱手，“還是全權交給李相處理。”
李相爺慌忙起身，也隨之還禮，“殿下說的也不無道理，既然如此那餘氏就暫且不動，讓赤王先滅不死焱，若有他人再阻攔，無論何人，一並全滅之！”
蒙墨行看了眼時辰，行禮道“相爺，今日時辰也不早了，殿下該返回宮中了。”
李相再度彎身，“恭送殿下。”
等武蘇和蒙墨離開，高居武朝廟堂百官之前的李相爺，臉色緩緩沉凝下去，“還是這般婦人之仁……”
出了李相府。
蒙墨輕輕哼了一聲，“李相近來越發過分了，將各地卷宗全搬到了相府批閱，弄得殿下您還需要親自去他李相府。”
“李相身體有恙，那便遷就他一下。武蘇笑道。
“殿下就是脾氣太好了些，隻是……”蒙墨遲疑了一下，“我沒想到餘燼身上會有不死焱存在。”
武蘇臉色平靜，“他當初救過我們，就當是還他份人情，我們儘量幫下餘氏便好，而且武朝的連坐律法，確實太過嚴苛，需要改變。”
蒙墨點頭，身負不死焱的餘燼，即使他們也救不了，這一點他們無法改變，但是餘氏幸許還有活路。
隻不過，蒙墨忽然看了眼前方的武蘇，他總覺得從南荒回來之後，武蘇身上像是多了一絲說不清楚的變化，但他又不太確定究竟是什麼。
“我好像確實跟以前不太一樣，自從見過那尊麵具神明之後。”武蘇心裡想到，他抬頭看向天邊，那片遙遠處無儘頭的連綿宮殿，以及宮殿深處，一棵屹立在大地上，看不見樹蓋，仿佛連通天地，能直入天宮的巨大神樹之上。
“無論如何都好，武朝之前的路是錯的，就從我開始，必須改變它。”武蘇心中堅定，像是種子在心中發芽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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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城。
餘氏。
冷院。
正在仙籠世界內修煉的餘燼，忽然睜開眼眸，心中那道在南荒之外的聯係，也隨之暫時中斷。
“怎麼，半個月過去了，還沒參悟完禦劍術的第三重？”
在陰水長河之中，坐在邪黿背上戲水的麵具，朝著餘燼這邊看了過來，“實在不行，你不如放棄，全力幫本座去找材料，本座若凝聚出肉身，便幫你把城外那頭赤色小蛇給宰了，你看如何？”
餘燼笑了笑，“我怎麼覺著還是禦劍術靠譜一點。”
麵具似乎早有預料，“本座也沒指望你會答應，隻是相比於被彆人一直追殺，本座更傾向於先全力提升實力殺彆人，很明顯本座的肉身，比你的禦劍術有更有投資的價值啊。”
“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我不聽。”餘燼繼續笑道。
“不聽便罷了。”麵具直接撇過頭去，氣急而笑，“你若練不成禦劍術三重，那就等著死吧，大家都陪著你一起死一了百了……”
話音落下。
麵具上的光芒忽然閃動了一下，緊接著，他被人一腳從邪黿背上踢了下去。
“你……？”
泡在水裡的麵具剛要大罵，突然看見站在上方持劍，意氣風發的少年，其背後正有一絲空間漣漪悄然隱沒，他忽然意識到什麼，“你練成了禦劍三重？”
少年臉上帶著微笑，隨手一劍朝著前方斬出，隨之虛空上出現一道劍痕裂縫，同時少年的身影消失不見！
下一息，一道劍光從另一處空間斬了出來，餘燼的身影重新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