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魈妖王七竅流血,佝僂著虛弱的身姿,正有鮮血不斷從身體上滴落,它語氣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為什麼?”
不遠處的魂鹿癱軟在地,妖軀之上正有一處拳頭大小的血洞,鮮血宛如小河一般流淌,染紅身下的大地。
明明現在雙方就此擺手,誰都奈何不了誰,隻是拖著受傷的軀體回去便是了。
但魂鹿突然的發難,結果是雙方真正的兩敗俱傷。
“沒為什麼,和你鬥了幾百年,膩了。”
魂鹿發出微弱的笑聲,“這片殘破的仙神之地,讓我們畫地為牢太久了,那些仙人都死光了,為什麼我們還隻能在禁區裡活著?”
鬼魈的身軀搖搖晃晃,低語道“神君們不會死的……”
魂鹿的笑聲帶著譏諷,“我們生下來就是為了當仙人豢養的畜牲,等著他們回歸?你能等,我可等不下去了,我更不想成為誰的牲口……”
鬼魈沉默不言,和魂鹿鬥了數百年,它此刻才明白對方的執念這麼深,一直以這方天地當作自己豢養自己的囚籠,許多年以前它也曾想過這些,但後來腹中有了一個小生命,這個想法也隨之淡了下去。
它目光看向遠處的餘燼,現在兩位妖王皆是絕對的重傷之軀,完全失去了戰鬥力,兩敗俱傷的結果,最終似乎便宜了這人族少年。
“我要那把劍。”
餘燼臉上平淡,鬆開手掌,將手裡的妖王幼崽放回了鬼魈妖王身邊。
小鬼魈抱住母親的大腿,不斷地抹眼淚,嘴裡呀呀地叫喊著,不知道在說什麼。
鬼魈妖王憐愛地看了自己的血脈子嗣一眼,腹中提起一口氣,那將藏於神通星海的點點星光再度瑩亮,那瞬間它腹部真的像是藏匿了一團星河,夢幻至極。
帶有聖物氣息的劍氣,再度充斥空間,一口飛劍從鬼魈妖王的嘴中飛出。
消失了十數年的劍道聖物終是重見天日,一股熟悉的無敵氣息傳遍此方天地,一向鎮定自若的餘燼,黑眸之中閃過難以掩飾的異樣情緒。
劍出的瞬間,他便清楚這是屬於劍山的劍,那股無敵的劍道氣息,毫無疑問來源於無敵劍典……
隻是,也僅僅是瞬間,他的臉色便冷淡了下去。
那柄聖劍劍身破碎,隻餘下劍柄和一小截劍刃,所散發的劍道氣息,隻是殘存在此聖物之內的劍道意誌罷了。
被斬碎了的聖劍!
他伸手一招同樣的無敵劍氣在手上升起,那劍像是本能地遲疑了一下,然後化作一縷劍光掠入了他的手中。
握著那柄殘缺的聖劍,向來冷靜的少年,眼眸中掠過一抹悲傷,禁不住輕輕地低語,“娘親,真的是你麼?”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少年的劍道氣息與自己相近,還是它真的感覺到了少年的情緒,那殘缺的聖劍沉寂了一息,突然一抹劍氣掠起,溫柔地纏繞上少年的手指,就像是在按撫那個被迫走上殺戮之道的少年。
鬼魈妖王虛弱地抬起眼眸,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與人族少年解釋。
“這劍是十幾年前,我從一具漂浮在荒蕪沙海的真龍軀體上取下來的,那真龍屍體已經在蕪湖之力中快要腐朽陳灰,但唯獨這殘劍安然無恙,即使是殘缺的聖物,它這些年劍氣非但沒有衰弱,而且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在我腹中鬨騰一翻,即使我腹中乾坤星海也壓製不住它,我也一直好奇,是什麼人才能駕馭這種恐怖的劍道聖物。”
鬼魈妖王忽然明白,這人族少年為何非要尋這柄劍了,它下意識看了眼腳下的幼子,再看那少年時,凶威赫赫的妖王,眼神多了一絲柔和。
“除了浮屠劍之外,還有其他發現嗎?”
餘燼問道。
鬼魈妖王搖頭,“這方禁區,無窮無儘,即使是我也無法探尋,此劍和龍屍都是隨著沙海漂浮而來,我無從知曉到底出自何處。”
餘燼眼中掠過一抹失望,線索又斷了。
他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娘親的確進入了禁區,隻是被半聖斷了一臂,被真龍追殺,如今看到的又是這破碎的浮屠劍,他的一顆心開始不斷下沉。
鬼魈妖王欲言又止,任誰都知道,劍修的佩劍幾乎等同於劍修的性命,劍若是碎了,人多半也是……
餘燼一直看著手裡的浮屠劍,低頭無言,空氣之中傳來壓抑的情緒,就在少年沉浸在思索當中,無從察覺周圍的一切時。
鬼魈妖王的臉色忽然劇變。
一條千丈龍軀不知何時藏匿於虛空之上,一顆巨大且猙獰的惡龍頭顱,緩緩從雲端俯身下探,龍軀在兩尊失去戰鬥力的妖王身邊卷動,那雙黃金瞳盯著少年,“難怪你要引本王入禁區之內,是為了找劍山那死去女子劍修,真是讓本王感動!”
少年猛地清醒過來,他抬起眼眸,看向降臨的赤龍的同時,大須彌下意識地斬虛空,但下一刻,少年的臉色禁不住微沉,劍斬之下此方空間,不知為何無法向往常一樣,形成可以讓劍光穿梭的空間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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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方天地被人鎖住了!
“又來這一招,你真以為本王每次都能讓你遁走?”
“在發現你之後,這片天地,本王早已布置了四合八荒鎮壓物,這座囚籠你感覺如何?”
黃金龍瞳盯著餘燼,眼含譏諷。
餘燼舉目四望,外圍正有十二個鎮壓物形成的鎖虛空大陣,而且在向著他們這邊不斷收縮,他失去了繼續劍斬虛空逃生的可能。
赤龍的戲謔笑聲傳來,“繼續斬虛空遁走啊,你……怎麼不走了?”
餘燼平靜地收起殘缺的浮屠劍,大須彌和草芥同時握在雙手當中,一對死亡之翼從背後撐開,永生炎紋伴隨著體外一圈圈燃燒的不死焱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