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偷菜少女立時嚇得花容失色,前一刻剛剛放下的心,此時立即又提了起來。若眼前之人隻是一般外門弟子,那少女一定會轉頭就跑,不會客氣什麼,可如今站在自己麵前的,卻是內門長老,自己跑得了一時,又能跑得了多久呢?
難不成,自己真要因為半夜起來偷菜,所以逃出宗門,從此隱姓埋名?那豈不是成了這方天下的笑話。
“是我”
偷菜少女極力裝出一副底氣十足的模樣,實則心中已經開始打鼓,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將諸葛瑜的事說出來,自己怎麼說也是殘陽宮的弟子,可她卻是一個外人,倘若被長老發現,一定會將其逐出殘陽宮。
而自己每日照料於她,自然知道她的身體狀況,沒有靈丹妙藥,便隻能如此漫長修養。自己一個外門弟子,自然得不到什麼靈丹妙藥,而人既然是自己背回來的,那自己就該負責。
所以,在她看來,隻要自己背下偷菜賊這個罪名,最多也就是被師者痛揍一頓,然後罰種地一年。可如果真是這個懲罰,那說不準以後偷菜,就更簡單了些
“真的不怕受罰?”
長老嚴肅的神情再度舒緩下來,開口隻是麵上已帶著幾分玩味,隻可惜在偷菜少女的眼中,她此刻已是洪水猛獸,喜怒無常,縱使她此刻笑的再如何平易近人,在偷菜少女眼中,也不過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不不怕。”
“嗬你可知,我為何要罰你?”
長老見對方端著自己所做的陽春麵,卻站在原地身形輕顫,此時說話之間轉過身去,將注意力放在了鍋中,隻是這語氣,又變得有幾分嚴肅。
“弟子白天領罰之後,不應該貪吃,更加不應該半夜來這裡偷東西,已經犯了宗門嗯犯了宗門”
偷菜少女前半句說得十分坦然,而對諸葛瑜之事卻是隻字不提,因為她早已做好了認罰的準備。誰知說到最後,她細思之下,卻是忽然發現,殘陽宮門規之中,好像並沒有禁止弟子夜晚來廚房偷東西吃。
然而角度不同,所看問題也截然不同,殘陽宮雖是三流門派,可是也有內外門之分。內門弟子,才是一個門派核心所在,即便殘陽宮內外門並無嚴苛的階層理念,但門規教條,也大多是用於約束內門弟子。
畢竟外門弟子隻負責日常打雜,處理宗門雜物,建設宗門設施,閒暇之時所修煉的也不過是一些強身健體的功法,幾乎沒有下山曆練的機會。
而內門弟子的任務隻有一個,那便是不斷修煉,提升自身實力,外出曆練找尋各種珍奇材料,兌換宗門貢獻。
至於外門的廚房,內門弟子早已辟穀,隻需每日飲氣即可維持身體所需,根本無需進食。而宗門對於外門弟子的約束,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嚴苛,對於偷竊之事雖也有明文規定,但卻隻是寫了一筆
“外門弟子不得擅入內門,不得竊取內門諸物,若觸此規,視情節嚴重者,廢五識,斷三脈,逐出殘陽宮。”
這一條門規雖然寫得極為嚴苛,實則百年之中,卻無一人犯此門規。並非是因為外門之中當真沒有一人見財起意,要錢不要命,而是因為內門諸物之中,往往會有一些不起眼的物件,會對沒有修為或修為較差的外門弟子造成傷害。
所以那位身材魁梧的掌門,才刻意在將偷盜之後的懲罰,由找回失物,杖三十,改為了廢五識,斷三脈,為得其實隻是警醒外門,不得擅入內門而已。
然而,門規之中所寫,卻是不得竊取內門之物,偷菜少女此時心中想著,自己不過是偷了外門的廚房,這好像並沒有觸犯門規。不過下一刻,她轉念一想,為何一個長老會出現在這裡兩次,自己好像也是從遇到她之後,才開始進入這死循環的難道
“不必這樣看著我,你白天所領的罰,的確是我吩咐外門管事的。”
陽春麵長老再度轉過身來,說這句話的時候,卻像是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小事。偷菜少女聞言,心中雖然鬱悶,可是她也不至於當著一名內門長老的麵,展露出什麼憤怒的情緒,那無疑是嫌命長。
“弟子弟子明白,甘願領罰。”
“不,你不明白。至少現在我覺得,你應該是不明白的。”
長老轉過身來之時,她原本手中端著的一碗陽春麵,如今已經見了底,而其嘴角之上,仍沾著半根麵條。隻是偷菜少女此時低著頭,完全不敢抬頭看長老一眼,自是沒有發現這有趣的一幕。
“那弟子不明白,不明白吧。”
少女已被嚇住,不知長老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真要因為自己撞破她來這裡兩次,就要滅口?這也太自己太倒黴了,可是自己如果死了,那被自己背回來的人,恐怕也活不成了,這算不算是一屍兩命呢?
“門規我比你清楚,偷吃雖然不好,但若讓外人知道,我殘陽宮已窮到了餓死弟子的程度,隻怕是會淪為天下的笑柄。所以偷吃本身並無錯,也根本算不上觸犯門規,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