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下,黯淡無光,今日月隱星稀,正是大凶之夜。出雲山西南方百裡之外,一處山穀之中,兩名老者一前一後,踉蹌而行。走在前方之人,周身氣息平穩,麵色平靜,但眼底卻帶著一絲無奈。
而身後之人,氣息頗為紊亂,滿臉愧疚之色,仿佛做了何種難以自處的錯事一般。
走在前方的老者,手中持著一根權杖,既能開路,又能節省體力。而其此時平靜開口,聲音卻不是老者,而是青年人,顯得有些怪異。
“不必自責,人無完人,隻是我沒有想到,你我身上皆有此種特質,哈”
一聲輕笑,亦是苦笑,他本想找一個帶路之人,卻未想到此人與自己一般,皆是路癡。不過他比自己可是強上許多,至少他不會分不清東南西北。
身後的佝僂老者聞言,心中更是愧疚,此刻出聲間,已有些慌不擇言
“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將那三人帶上,否則也不會落得”
隻是他的話尚未說完,便想到了自己失言,當即慌忙開口解釋道
“前輩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無妨,我當時做出的判斷,的確不大妥當。”
聽到眼前之人如此豁達,佝僂老者心中更加敬仰,不隻是因為眼前之人的實力,更是因為這份胸襟。可是他卻不知道,眼前之人對自己隱瞞了許多事,更加不知此人之所以不與自己解釋,是因為覺得自己無法理解。
這兩人,正是楚寧月先前在山洞之內見過的司空晉,還有那名玄霜國世俗武者西門高。
隻是,如今的司空晉,雖然樣貌與仙盟長史一般無二,可是行事作風以及行為舉止,都如同他現在的聲音一般,判若兩人。不過,好在這一點隻有與司空晉同行的四人知曉,旁人是無從得知的。
否則現在的司空晉,便是連身後這一個引路人,都要失去了。
“前輩,我其實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布下陣法,攔下那三人。她們看起來並不是朝廷的人,現在對於我們來說,不是應該團結一切力量麼?”
許久過後,西門高再度開口,問出了心中疑惑。他既知眼前前輩胸襟豁達,自也不會再遮遮掩掩,殊料這個問題,讓他眼中的前輩,有些尷尬。
司空晉自然不會將真實想法全部告知對方,因為便是自己,也無法解釋眼下發生的一切,隻能告訴他一些片段。
“我們現在要做的事的確需要力量,但在精不在多,在專不在繁。那三人身份未明,動機未明,在此行之中可能成為助力,但也可能在最後關頭成為阻力。
當時我並未覺得哈所以便將這個變數控製了起來,不過如今看來,當時的選擇,的確有些失策了。”
聽到這裡,西門高再度語塞,因為他知道,前輩雖然沒有怪自己,但前輩之前作出判斷的依據,卻是自己不會帶錯路。如今自己兩人,走入一處未知的山穀之中,而此地荒無人煙,自是大謬。
“如今算算時間,那三人也快要破陣而出了,或許不久之後,她們就會主動來找我們。所以眼下,我們隨緣便好。”
司空晉的話雖然說得輕鬆,但其此刻心中卻有些狐疑,因為他自從占據了這具身體之後,便能感覺到靈氣流向。雖然並不確定司空晉如今能夠發揮出的具體境界,但也知道要比楚寧月強。
可是,自從兩人進入這處山穀開始,身上的力量便在不斷變化,時而變大時而變小。這就說明,影響修士修為的陣法源頭,極有可能便在這山穀之中。
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一向糟糕透頂的運氣,能夠好到直接找到陣法核心,但是卻還是想要嘗試一番。所以,他看似漫無目的地在山穀之中閒逛,實則卻是在通過對自身力量增強削弱的感知,判斷自己是否走對了路。
他總有預感,當自己身上屬於修士的力量,無限接近於無的時候,便是這山穀之中秘密的所在。而屆時,西門高的存在,便會極有價值,因為他如今的傷勢,已被自己治愈,怎麼說也是三境武者。
“吼!”
就在此時,山穀之中,一聲獸吼驟然響起,這讓司空晉眉頭微皺。因為他進入山穀之前,便以一種不同於修士神識的手段,感知了周圍的生命氣息,卻沒有收獲。
可是這一聲獸吼,聽起來氣勢十足,頗為真實,倒是有些古怪。其心中正疑惑間,側身望了西門高一眼,準備吩咐他見機行事,隨時動手。
卻發現西門高此時的麵色有些難看,眼神更是朝兩側不斷望去,似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記憶一般。
“怎麼了?”
司空晉雖然知道,身後之人隻是世俗武林中的前輩高人,於丹青天下卻算不得什麼。但是世俗武林之人,行走江湖的所見所聞,獲得的心性修為未必就比修士差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