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鬼麵老者情緒頗為劇烈,楚寧月等在一旁並未追問,直至三息過後,前者終於平息心中驚愕,但眼底的神色卻告訴楚寧月他仍舊心有餘悸。
“他不是普通武者?”
這句話是楚寧月心中最大的疑惑,不過她卻並未直接詢問對方,那身穿血色袈裟之人,是否是其他修行體係。因為若是自己這樣問了,多半便會引起鬼麵老者的懷疑,像是這種麻煩儘可能規避的好。
“你與他交手了?”
“算不上交手,我與他碰了一麵便朝山下遁去,他並未追擊。”
楚寧月看到了鬼麵老者眼中的意外,猜測當日那人的實力要在鬼麵老者之上,否則他也不會如此忌憚那人。於是仔細回想了當日的情景後,接著開口道
“我依稀記得他當日他問過我一句話。”
“什麼話?”
鬼麵老者剛剛緩和的麵色,此時又再度凝重起來。如今師妹的毒症已解,當年修煉功法的暗傷也已複蘇,原本隻要自己完成那一年之諾,便可與師妹隱居山林,不必再置身南域風雲之中。
可是這個時候,他卻回來了,自冥府之中歸來。他的歸來,怎麼可能與自己兩人無關呢?
“他問我是不是尊者要等的人,我向他確定了他口中的尊者便是洞內原本之人後,他便對我起了殺心。可是後來我下山之時,他卻並未追擊,此事讓我頗為不解。”
楚寧月知曉鬼麵老者的身份不一般,而且大概在南域人人喊打的角色,此刻開口雖無試探對方之意,但也想著或可獲取一些關於那血色袈裟的隱秘信息。
“尊者?”
隻是她沒有想到,鬼麵老者聽到這兩字後的反應有些怪異。好在這反應隻是持續了一瞬,鬼麵老者便主動開口,卻說出了一句讓楚寧月意外的話。
“他口中的尊者絕不是我。”
楚寧月見眼前之人語氣堅定,她沒有詢問對方具體原因,因為如果對方想說,此刻已然相告。更何況,楚寧月對於鬼麵老者的私事並不關心,她隻是想要知道那個人究竟是什麼實力。
在仔細回想當日情形之後,楚寧月不禁眉頭微皺,因為當日自己的確從始至終,都用了“洞中原本之人”來代稱鬼麵老者。
那麼,如果洞內還有其他人,如果鬼麵老者離開之後,這裡真的來了另外一人的話事情便可以解釋了——那血色袈裟主人口中的尊者,另有其人!
“他是幾品?”
“四品上,十二年前是四品上,如今”
鬼麵老者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忽然想通了一件事,當年他被自己兩人偷襲,又被南域各大勢力圍殺,不但斷了半臂,更是因為最後一戰運轉秘法,導致功力大跌。
最終更是被風鳴院山長公孫諾斬殺,墜下隕幽穀,屍骨無存。即便他僥幸活著,實力也必定大不如前,而自己如今雖然因為四年前那一戰的暗傷,隻有四品下境的實力
可是自己的師妹,卻因禍得福,如今已恢複全部功體,而且有所突破,待其蘇醒之後,便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四品上。屆時,以自己兩人聯手,即便是再對上那老怪物,也能再殺他一次。
所以,自己為什麼要害怕?即便當年他留給自己兩人太多陰影,可是如今的自己兩人,早已不是當年被他扶持的傀儡。
自己到底在擔心什麼?
“嗯?”
就在此時,楚寧月輕疑一聲,因為她自方才踏足此地開始,便一直在施展神識,搜索整個山峰。包括剛剛與鬼麵老者交談之時,也未曾有一刻停下。
這是因為,比起那與自己隻有一麵之緣的血色袈裟,自己更加在意先前數次交手的神秘修士。此刻他尚未現身,本身又是一名可能與二師兄不相上下的地相陣師,所以容不得自己小覷。
這一聲輕疑,則是因為楚寧月以神識找到了此刻身在後山,坐在一顆大樹之下,閉目凝神的平庸少女,也就是鬼麵老者的師妹。
可讓她在意的,卻是這顆大樹的另一側,立著一座孤墳,上書
“風鳴院教習鐘公天一之墓——任鼎舟百拜敬立。”
如此一幕落入楚寧月眼中,自是覺得有些詭異。因為鐘天一當日便已遭刺殺身亡,不過是被那神秘修士驅動的一具行屍走肉,如今沒了利用價值,自當舍棄。
可是如今,卻有人為他立碑,而且那平庸少女又距離此碑如此之近,這必定不是巧合。
於是,她問出了一句,鬼麵老者一直不想回應的問題
“鐘天一呢?為何不見他?”
楚寧月看到了墓碑,當然知道鐘天一已死,她問得乃是操控鐘天一的神秘修士。因為後者即便要舍棄鐘天一的軀體,也不會讓他“死”在人前徒增麻煩。
可是如今的狀況,就是他的“死”為人所知,而且還被人立了墓碑。除非這一步棋,還有其他深意,否則無法解釋神秘修士的作為。
而下一刻,鬼麵老者開口之間,說出了一句讓楚寧月意外的話,雖然隻有三字,但也給出了她太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