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道聲音響起時,
周遭的一切雜音都停止了。
血族大公們對勒森魃魁首的敬佩之語、殷紅酒液滑入高腳杯的水滴聲、血族貴族們壓抑著的竊竊私語
一切的一切,在那敲門者的笑聲出現後,都歸於沉寂。
那是一種充滿戲謔的笑聲。
“很強烈的惡意。”
一位血族公爵渾身肌肉緊繃,饒是他存活了上百年,都未曾感受到過這般極端且恐怖的惡念。
“是錯覺嗎?”
這位大公略顯驚慌,這一刻,它甚至都不敢直視古堡的大門,隻能以求助的目光像勒森魃親王看去。
“這就是晉升後的力量?”
勒森魃親王先是錯愕,久違的,它竟然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惶恐。
在剛剛的那個瞬間,它甚至懷疑過門外的東西是否是勒森魃家族曾經的先祖,但當它發動呼喚先祖法陣的力量,得到了門扉後的回應時,他便安心下來。
是了,這就是前往晉升之地後所能獲得的力量!
把守大門的侍衛在一眾貴族的注視下,緩緩將古堡大門拉開一絲縫隙。
它的動作十分滯澀且漫長,像是慢鏡頭,又像是被施加了遲緩法術。說真的,這是它悠久的血族生涯以來第一次後悔去乾守衛這個活計。他不明白,明明門後的就是他們期待已久的先祖,可為何,這股力量卻讓它感到毛骨悚然,如墜冰窟。
下一刻,它看到了門後的景象。
那是一位尊貴的血族,通過血脈的感應,守衛在一瞬間就洞悉了它的身份,這是勒森魃支脈久遠前的先祖無疑。
但為什麼,它的麵容枯槁、頭發蓬亂、雙眼無神,裸露在外的皮膚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它的衣著為什麼像是一團爛布,連貧民窟中最落魄的乞丐都不如?
還有,更奇怪的是,這位先祖高貴的脖頸上,所佩戴的那是什麼?
守衛一臉不敢置信地將門完全拉開,門後的事物終於露出全貌。
“這是第十三代先祖!盧恩·勒森魃大人!”
有人驚呼,這是一位血族學者,它一瞬間就聯想到了城堡上的古畫,和史料中所記載的,這位先祖的經曆。
但很快,眾人發現不對勁了。
先祖,
似乎在恐懼著什麼?
還有它的脖子上,竟然掛著一個寵物項圈?!
而守衛是最先發現這一點的人,他一點一點,將僵硬的頭顱轉動,挪向先祖的身後。
一個龐大的身影正瑟縮在先祖身後的陰影中,它披著一身縫合粗糙的染血皮衣,那皮衣像是不久前剛剝下來的,貼合人體的一麵還在滴著血滴。
還有,
這血水,竟散發著勒森魃家族的血脈氣息。
此刻,它將頭顱深埋在自己遮住雙眼的手掌中,發出細微的嬉笑聲。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那個東西忽然抬起頭,與守衛對視。
“噓!”它豎起一根手指,貼在唇邊,半張麵龐顯露出來,“安靜!”
它豎起的手指上纏繞著一根鐵鏈,那鐵鏈的另一端,則拴在先祖的脖頸的項圈上。
驚呼聲衝破守衛的胸膛,他想要呐喊、大叫,吸引其他人的注意,但,一切都太遲了。
一縷幽藍色的冰霜氣息閃過,守衛麵目的神情定格在了這一刻。
它半個頭顱扭轉向身後,伸出手指指向先祖的身後,永遠陷入了長眠。
那個東西忽然勒緊手上的鎖鏈,先祖不受控製地抓著項圈,身體向後仰倒。
而後,
狂躁的轟鳴聲響起。
轟鳴的電鋸從背後貫穿勒森魃先祖的軀體,手持電鋸的那個東西,將它舉起,宴會上的血族們,隻能聽見這位先祖的慘叫。
它露出一嘴閃著寒光的尖牙,口中吐出尖銳的譏笑聲。
“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什麼?
勒森魃氏族的當代親王難以置信,它又一次催動法陣,血脈的力量又一次給予了回應。
隻是,這一次,回應的力量不僅僅來源於那個慘遭折磨的先祖。
還有,
那怪物身上披著的柔軟的縫合皮,以及它腰間所圍繞的一圈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