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們都是穿越者啊,怎麼說呢……反正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陳簡頗為苦悶,他多希望一同穿越過來的人能精神正常點。
他繼續說道:“之前一直學著古代人的說話方式,他們的音調、方言……各種亂七八糟的事,唉——對了,你穿越的這個黃哀眠為什麼會被打入煉獄?他犯了什麼事?”
“不知道,”黃哀眠聳肩,“我到這後沒幾天,就被抓進,那些人說的深水地牢了。”
“哦,這麼說我們還是獄友。”陳簡自嘲地乾笑一聲。
他在深水地牢沒待幾天,並不認識叫黃哀眠的犯人,那人犯下的罪行也就無從得知。
但陳簡從這場簡單的談話中意識到另一些事——李匡世同樣損失了部分記憶,至少他不清楚黃哀眠為何會被抓入深水地牢。
既然是被關入深水地牢,說明黃哀眠本人擁有澤氣,他很可能是一名武者。這麼一來事情就值得探究了,有穿越嫌疑的羅斯和溫卿筠同樣是武者,莫非所有穿越者都會穿越進武者身體,或是擁有澤氣的人身上?
目前還無法確認這點,不過陳簡看到了一絲歸鄉的曙光,無論如何,對現在的他而言,任何一點光芒都彌足珍貴。
“獄友?”黃哀眠反應過來,“這樣啊。”他對陳簡的經曆並不好奇。
兩人就這樣時而說上幾句話,不知不覺就走進了鳥國已經侵占的領地。這裡成為了煉獄中的煉獄,沒沒得及逃走的犯人們正在經受最慘絕人寰的對待——
樹林中到處是活蹦亂跳的紅瞳鳥,他們正饑渴地圍著陳簡和黃哀眠盤旋,若非少昊帝的誓言禁製了它們的行動,他們肯定會在一瞬間被啄成肉泥。
在遠離小徑的低矮窪地處,有兩隻足有大象高的黃瞳巨鳥正圍著一具半死不活的身軀,為了防止那人逃跑,四肢已經被鳥啄斷扔到很遠的地方。鋒利的喙在他身上點來點去,巨鳥耐性地挑選、品嘗味道最為精美的部位;在巨鳥背後是五六隻等待進食的綠瞳鳥,它們瞪大翡翠般珍奇的眼睛,垂涎三尺注視上級用膳;巨鳥身下則是顯得很小的紅瞳鳥,它們同樣圍在那個可憐的人身邊,不過它們並非進食,而是將嘴中的粘液吐在被啃破的窟窿上,加速身軀複原。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讓陳簡感官麻木,他此刻寧願成為聾子——即便是聾子也沒有用,震顫心靈的哀求和絕望已經貫穿骨髓,成為一股無法阻擋的怨恨。
他緩緩行走在紅綠黃瞳的注視著下。
已經沒地方逃跑了。
如果黃哀眠此時放棄保護他,他會跟那些人一樣成為鳥兒們永遠的美食。
一瞬間,陳簡覺得他就打算這麼做——
他特地把我引到這!就跟他之前做的一樣,達成和鳥國的交易。
陳簡心神不寧地瞥了眼黃哀眠。
他似乎沒有這種意思。
黃哀眠正入神地欣賞人們被鳥刺出傷口,鮮血汩汩混合淚水流進不知從哪出現的小溪,蓮花依舊勤懇地為淚水茁壯生長。
白夭曾告訴陳簡,蓮花象征著一塵不染,隻有淚水才能讓蓮花綻放,綻放得越多,說明犯人越能體會到自己所犯罪孽之深重,進而淨化魂魄的汙濁與罪業,讓犯人能在煉獄得到洗滌。
痛苦擠出淚水,血溪潺潺,漫山遊蕩的蓮花爭相開放,昭示救贖與純潔的粉紅花蕊一束束向外噴湧,向通紅的天空舒展柔美姿韻,在哀鴻遍野的屠宰場裡,這一幕是何等諷刺。
“你在看什麼?”陳簡皺眉。
“中心山太遠了,我們乘鳥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