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意思是,藏渠鳥為我而來?”葉連城拿捏不準時間。他雖說來到這邊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事實上誰能說清究竟是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張克釗並不在意時間的問題。他在西麵斷後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近期才發現藏渠鳥的蹤跡,而葉連城等人也是近期才來到這邊,藏渠鳥的行動目標已呼之欲出了。
他看著葉連城說道:“看來你被少昊帝認定是危險人物了。”
葉連城驚喜之餘感到困惑,自己什麼事都還沒做,怎麼就被鳥國盯上了?他露出無畏的笑容,說道:
“這就好辦了,用我來引出藏渠鳥。”
張克釗不假思索地同意了他的提議。
“藏渠鳥已經知曉我們這邊的規模,如果是其他白瞳鳥,它肯定會更加謹慎尋找機會,我們很難再引其至險境,可藏渠鳥自大無比,這將是它的致命弱點,它就算知道是陷阱,也會涉嫌將你殺死……不對,應該是帶走。”
葉連城懷疑地點頭。一切都建立在“藏渠鳥自大”這個情報上。它是一隻能隱身的鳥,自大這個屬性與它的能力格格不入啊……
“你如何知道它自大無比?”
“是曾經參與人鳥之戰的犯人提供的情報。”
“可是已經過去百年了,就算藏渠鳥當時——”
“不,”張克釗笑著搖搖頭,“有些事你還不知道,我告訴你吧。鳥國的曆法是模仿我們的,實際上它們擁有不同於我們的時間觀念,你想想,少昊帝活了多久?大概有五百多年,而它現在也不過是正值壯年,人鳥戰爭對我們而言是遙不可及的事,可在它們眼中或許隻是稍縱即逝,它們的性格沒那麼容易改變。”
“原來如此……”葉連城恍然大悟,不禁感慨萬事萬物的奇妙。他們和鳥生活在同一處地方,感受的卻是不同流速的時間。
“我該怎麼做?”他詢問張克釗的意見。
“你隻需落單便可,我們會在不遠處看著你,藏渠鳥多半會憑隱身之術堂而皇之在我們麵前將你帶走,屆時你隻需與它纏鬥,我們便可將它生擒——再不濟就殺死。”
“好。”
葉連城回身看向葉幫的部下,將接下來的安排耳語給他們,並要求他們聽張克釗命令。張克釗也毫不推辭,他本就是左衛率,統領他人幾乎成為了本能行為,他趁著空中尚存一絲薄霧,將另外十幾人的站位安排妥當。
他們開始行動了。
葉連城獨自一人踟躕林間,視野儘頭便能看到自己的人,他們形成一個圓形的包圍網,一旦藏渠鳥出現,便能第一時間抵達他身邊。他不禁懷疑藏渠鳥真的會落入這麼顯而易見的陷阱嗎?它擁有飛行的能力,隻消從上空俯瞰一眼,便能明白葉連城其實處於重重保護之中。
按照張克釗提前策劃的路線,他全神貫注地在這座高大山巒裡環行往返,警惕隨時可能偷襲、也可能完全沒把他的落單當一回事的藏渠鳥。他以為做誘餌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直到時間不斷推移,一直緊繃的精神才讓他意識到,這是多麼耗費精力的行動。
他不僅要堤防藏渠鳥,還要與心中的懷疑做鬥爭——這麼做真的有意義嗎?藏渠鳥應該不會闖入如此明顯單純的陷阱吧?
內心的惰性正循循善誘,讓他不必認真地對待此事。
放鬆、放鬆……藏渠鳥是不會來的。一個讓他心煩意亂的聲音回蕩腦海,魂魄仿佛被關進一座宗祠,四麵八方都是催人入睡的低沉悼詞。
不知走了多久,在人間一定從天黑走到了天亮,依舊沒有等到藏渠鳥的到來。他偶爾窺見手下的身影,他們也因為長時間集中注意力而感到疲倦,懶懶散散地打著哈欠,眼角還懸著水珠。
他的世界忽然被放大,仿佛能看到所有人呼出的氣息。
藏渠鳥就是在等這個時候!
葉連城的精神進入前所未有的警戒,表麵看上去他還是一副平淡的姿態,可全身的肌肉頓時緊繃,耳朵將周遭的聲音納入腦袋,不用看就能憑借聲音推測出任何一項動靜。
它會從什麼地方襲擊?天空,還是地麵?它能夠隱身……倘若我是藏渠鳥,我會怎麼做?
葉連城想換位思考,可他很快發現這是笑話一場。他和鳥屬不同種類的生物,怎可能理解對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