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把耳朵搞聾啊,聽不到還怎麼跟鳥打?”
“……”
白夭主持場子:“我們得製定幾套方案,就算聾了也能施行。”
“說著輕巧。”瘋子不屑一顧地哼道,“我可率軍打過仗,比你這丫頭更懂製定戰術的複雜,況且那時大家都知根知底,拚得是天時地利人和。現在怎麼弄?那個什麼……蠱雕!能給我們造成幻覺,耳聾不見得行之有效;再者還有另一隻白瞳鳥,誰知道那小畜生有什麼力量?”
鈺瑉緊張地望向白夭,後者不動聲色地聆聽瘋子發言。
“哎!說這麼多——白姑娘,你可有什麼想法,倒是先說說看。”
“對策,是肯定要想的。”她一字一句強調,“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是啊。”瘋子雙手一攤。
*
“你覺得,少昊帝為何派我們捉拿鈺瑉?”蠱雕信步走在沙灘上,眺望茫茫東海,身邊的情鵲和他相比顯得很小,像是隻紅瞳鳥仆從。
這次跟隨少昊帝到前線的將軍們都身經百戰,參與過上一次鳥人戰爭。蠱雕擅長大範圍乾擾人類的思緒,製造戰場混亂;而情鵲則是暗殺、潛伏的高手,論捉拿背叛者,顯然有比他們更好的選擇,少昊帝從不魯莽決定,他此舉必定有所意圖。
蠱雕思前想後得不出什麼道理,等到快離開陸地時,他才開口詢問情鵲。
情鵲立刻說:“不知道,我從不揣測少昊帝的意圖,不像你。”
蠱雕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憑你就彆妄圖揣測少昊帝了,老老實實做分內的事。
他露出險惡的目光,很不滿這種揶揄。
情鵲婉轉笑道:“彆對我露出這種眼神,也就嚇嚇那些雛鳥了,哪隻白瞳鳥不知道,你是大愚若智?”
“是這樣嗎?”蠱雕停下腳步,“如果是點水鳩說這些話,我一定當場把他殺了。不過對你,我卻沒有這種感覺。”
“真是榮幸,”情鵲眯起眼睛,“可能因為我是雌性吧。”
“你是說我在仰慕你?”
“愛慕。”
“讓人感覺不舒服的詞。聽上去很適合形容人類間的關係。”
“我就是從它們那學來的。”
“你真是奇怪,”蠱雕抖了抖腦袋,“如果鳥中有聖人,我覺得你比雪鴞更適合。”
情鵲不以為然地笑道:“你也很奇怪,大家都貶低我,似乎唯有你看我順眼——還有少昊帝。”
“唔——”蠱雕陷入了沉思,他斟酌再三說道,“我並非看你順眼,隻是不那麼不順眼。”
“你知道這句話在人類中叫什麼嗎?繞口令。”
“彆說人類了,真是晦氣。”蠱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對了,這個給你。”他伸出爪子,從羽毛中拿出一截沾滿鮮血的手掌。
“這是?”
“跟鈺瑉在一起的有三個人類,一個掉海裡了,這是她的手,那個蠢貨把它甩到了我麵前。我心想你說不定能用上就帶回來了。”
“蠢貨……瀑布蛇?”
“對,是叫這個名。”蠱雕鬆開爪子,把白夭的手掌交給情鵲。
“你還真是有先見之明。”
“剛才不知是誰說我‘大愚若智’。”蠱雕冷冷地說道,“我還是想不明白,為何少昊帝會讓你我捉拿鈺瑉。”
“你在裝傻嗎?”
情鵲嘻嘻一笑,用尖銳的鳥喙啄食著手掌,同時,它的身體在逐漸膨大,像被吹起來的氣球,本就稀少的黑白相間的羽毛紛紛脫落,毛糙的皮膚變得玲瓏剔透,顯現出白夭的身體輪廓。她長出四肢,唯獨缺少了右臂。
“還是反噬了啊……”
她的聲音和白夭沒什麼差彆了。
“蠱雕,你為何把鈺瑉放走?”
蠱雕愣了愣,罕見地露出“我投降”的苦笑。他感到一陣煩亂,但考慮到是情鵲發現了真相,總比被其他鳥發現要好,於是鬆了口氣,說道:
“真是一個比一個精明,你如何看出來的?何時發現的?”
這家夥並沒有把秘密泄露出去,否則現在他不該在軍營外,而在斷頭台上。蠱雕想明白這點,徹底冷靜下來。
“你不是和窮奇立下了誓言嗎?你幫他找到鈺瑉,他幫你——”
“哎,你躲在什麼地方?”原來被偷聽了,真是大意。
如此說來,她比少昊帝還先一步抵達前線。最近的年輕鳥兒都怎麼回事?越來越沉不住心了。
“他的眼睛裡。”情鵲眨了眨眼,低頭拍了拍隻到腰際的蠱雕的腦袋,“再見了小鳥!我先行一步。”
她說完,縱身躍入水中,將血海劃開一道滔天浪花。
蠱雕想提醒她還沒穿衣服。
不過掉到水裡,以這副姿態出現在人類麵前應當恰到好處。
“眼睛裡?是什麼意思?”
他喃喃自語,扇動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