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認識?”
“父親應當不認識。”女兒搖頭,“是很久之前認識的朋友,有些年未曾聯係,他忽然回來京城,便想見一麵。”
“這樣啊……”老友相見,多半擦不出什麼火花。大理寺卿失望地擺手,“早去早回,今天北伐軍出城,路上小心,叫龔慈送你。”
“好。”女兒沒有拒絕。
龔慈是他們家的老奴仆,忠心耿耿,還有一身武藝。
目送女兒離開後,大理寺卿重新把目光放到窗台外的京城。
他在這站了很多年,偵破了很多案件,將不計其數的官員、朋友送進地牢。多年的曆練讓他培養出追蹤案件的嗅覺。如今,他能聞出在京城蔓延的氣味——是一場如蛛網般緊密編織的陰謀,小皇帝遇刺不過是其中一環,他好像觸摸到了線索,但有可能隻是冒失撞入蛛網的螻蟻。
寒冬的陽光尤為可貴,各行各業的人正馬不停蹄地奔波,他們駐足觀看北伐軍片刻就奔向本職之處。
他選定的住處在往日非常清靜,可現在,府內上上下下熱鬨非凡。軍事行動的血脈噴張感染了京城的所有人,表麵上人們按部就班地行動,內心卻期待一場揚我國威的廝殺。北境人的確囂張過頭了,這幾年有許多不好的傳聞從那邊傳來,說哪個村落被北境人摧毀,哪家人被他們生吞——一股愈演愈烈的黑暗正在北方彙聚,人們隻是心照不宣罷了。
這次是北境自找的。大理寺卿心想,如果那個蒼言不主動派遣使者來京,他們還能蹦躂一段時間。
院子裡傳來馬的鼻息聲,一定是老仆把駿馬從馬廄拖出來了。大理寺卿伸長脖子,看到了正踩上馬車的女兒。陽光恰巧折射進眼睛,他避過腦袋,注視馬拖著四個軲轆徐徐離開庭院,最後看到龔慈揚鞭的身影。
他回過神,今天跟扁梁圖約好見麵,自己也該動身出發了。
“大人,宗正卿在外麵等您。”一個仆從正好傳話來了。
他看了眼時間,是對方來早了,而非自己失約。
宗正卿來得這麼急,看來是打聽到了重要的消息。大理寺卿連忙整頓衣服,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走出房間。
他一眼就看到了扁梁圖,他正坐在門窗半掩的馬車上,拍打身前的空位,示意他坐上去。
“出什麼事了?”大理寺卿剛上馬車便問。
癩蛤蟆臉露出嚴峻而苦澀的表情,讓人看得很不舒服。
“已有殺手城的人混入京城了。”他低聲說。
“怎麼回事?”
“我派去菩提寨的錦衣衛被殺死,就在京城外。”他關上車門,車廂內昏黑無比,連聲音都若隱若現。“他們經過喬裝打扮,身上甚至沒帶錦衣衛的令牌,換言之,在我派遣他們的時候,就有人知道哪四個人是要前往菩提寨的錦衣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