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房間後,他們先簡單掩蓋了屍體,不用弄得太複雜,隻要延緩士兵們發現的時間就夠,今晚這裡注定不會安寧,屍體會很多,多得超乎想象,等所有人被拖入災難之中,就無暇顧及第一個死去的人了。
三個人分成前後在皇宮周邊穿行。
禁軍的士兵認識彭雀,就算不認識,也認得他腰間掛著的恭蓮隊令牌,這是絕對不可觸碰的禁忌。
他們目送彭雀帶著兩個陌生麵孔朝公主的行宮走去,沒人提出質疑,也沒什麼好質疑的。
暢通無阻抵達行宮,雍容華貴的大門立刻引入眼簾,就算在朦朧的黑暗中,這個高大宏偉的宮殿都顯得金碧輝煌,很難想象帝王們耗費了多少人的心血和生命修築他們的行宮。
兩側的高牆上裝滿了各不相同的雕塑和飾品,看來公主在很久以前就把帝王行宮當成了自己的居所。
立柱大門後麵是看不到儘頭的走廊,一眼望去根本無法看透行宮的全貌,這麼大的行宮就為了供一個人居住,奢靡得讓獨孤麟奇有些窒息和空虛。
人那麼渺小,為何要占據如此之大的空間?
“走吧。”彭雀理解他的震撼。
他們踏步走入足有十米寬的走廊,兩側是散發著幽香的火燭,它們在黑夜中搖曳出魅焰的光芒,美輪美奐的大殿在絢爛的色彩中變得夢幻,一股粉色的氣息朦朧了他們的視線。
女子的溫柔、統治者的冷傲,違和的氛圍浸滿了整個宮殿。
獨孤麟奇靜靜地向前走,腳尖點著地,讓他想起訓練輕功的場景——必須輕盈地停在水麵,踏水而行,儘可能減少波浪。
繼續前行,他感覺世間萬物都被囊括其中,一些從未見過的美食、樣貌奇異的雕塑、材質不詳的奇妙球體……
這裡似乎收藏了世間的所有珍寶,但大多數並非傾蓮公主的愛好,前代皇帝們的喜好在此刻一覽無餘。
凶殘的皇帝把戰利品和敵人的頭顱架在鐵架上;舞文弄墨的優柔者則將書法大家的傑作妥善保存;還有許多名畫,多得讓人覺得是出自地鋪小販的廉價商品。
“奢靡至極。”彭雀的聲音很小,回音在深邃的地方消失了,“曆朝曆代的貢品,藏品都在其中。公主的居所在那邊。”
順著彭雀所知的方向,獨孤麟奇這才理解這座皇宮的全貌。
它是個規整的四方形,四麵大概都被藏品環繞,中間則是一個規模龐大的天井,其大小足以媲美一個富貴家族的莊園。
簡而言之,公主的行宮是京城中的京城、皇宮中的皇宮,城牆是擺滿昂貴藝術品的廊道,中間才是主體。
出了長廊,棣棠、連翹、八角金盤、棕櫚,形態不一各自妖嬈的園林植株引入眼簾,穿過四季常青的花園才能看到真正的行宮。
獨孤麟奇已經窺見了行宮一角,像一條騰雲駕霧的龍,青瓦即是龍鱗,高翹的飛簷便是龍首,此時若多出一些晨霧,龍就能活過來。
“公主就在宮殿裡。”彭雀告訴他們,“我在外邊接應你們。”
獨孤麟奇點頭。現在他們不需要彭雀帶路了,恭蓮隊在這種時候出現在行宮裡更可疑,而且彭雀的盔甲著裝也不適合在這種地方行動。
獨孤麟奇與皇甫晴一齊向彭雀示意眼神,短暫告彆——也可能是永彆。
他們悄悄靠近行宮,門口和外邊一樣,站著侍衛和幾個姿態優美的宮女,像是不分晝夜的假人,不過他們的呼吸是真實的。
“走這邊。”獨孤麟奇指向一旁的通天老樹。
泰鴻多既已死去,高處就沒有人可以監視,皇甫晴應允。
兩人輕踩地麵,一下就竄上了這棵曆經滄桑的古樹,他們的舉動驚嚇到一些鳥兒,沒有引起底下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