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簡接受了長頸鋸鍬的送客,況且他也不想再在這個沉悶的洞穴裡呆了,一路上他還是沒能尋到融合其他昆蟲的訣竅,留給他的時間大概不多,他得單獨研究。
“我送你回去。”長頸鋸鍬說道,“我先看看她的情況。”
“嗯。”陳簡頷首。
他想趁著長頸鋸鍬離開的片刻召喚出影,但寒氣在阻撓鬼蟲之力,影少見的不在他身旁。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心想,鬼蟲之力固然有所裨益,但懼寒這點實在有些致命,這意味著他將永遠無法安寧地涉足北方境地,而京城在北方,公主也可能在北方——他的宿命在那。
必須想到一個解決辦法。或許融合某種耐寒的鬼蟲就能抵禦寒冷,如果真是這樣,那螞蟻鬼蟲還真是無所不能,難怪是蟲穀的神明。
陳簡深吸口氣,等待長頸鋸鍬出來。
已經聽不到他是如何安慰受驚的女兒了,洞穴裡的聲音很輕,陳簡也無意偷聽家長裡短。他心虛混亂,乾練的臉頰流淌出幾顆豆大的汗珠。
今晚如果會做噩夢,內容裡一定少不了那聲尖叫。
不過,我為何會覺得熟悉?
尖叫……尖叫……什麼時候才會聽到這樣的聲音?在東海?牽魂葬蔓延的瞬間,大堂裡確實不斷傳出慘叫,但和尖叫有所不同。慘叫更多的是困惑、慌張和痛苦,武者們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們麵對了未知;而那聲尖叫充滿了絕望的宿命感,小女孩好像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何事。
她篤信的未來,是怎樣的未來?
陳簡陷入沉思。
遠處洞口外傳入的蟲鳴熱鬨非凡,蟲穀的繁華不分晝夜,夜晚更是音樂家們自我展現的舞台,世間的擬聲詞不足以描述這場盛況,如潮水般波濤的鳴聲很快浸透了整座山洞,大小不一的長洞巧妙發出共振,洶濤駭浪的震動隱隱從各方傳來,石縫流出潺潺溪流,濕潤讓洞內徒然升溫。
陳簡眨眼幾下。
影不知從哪鑽了出來,頭頂的一片橙黃在微弱月光下如羊脂玉。
不知為何,他感到一陣莫名心安。
“你來了。”他低語微笑。
影抬起身體,晃了晃前肢。忽然它的身後閃過一道乍明乍滅的片狀閃光。陳簡揉了揉眼,在觀察影的同時,察覺到肩胛骨發出陣陣溫熱,同時有點瘙癢,跟傷口愈合的差不多。
影的背後突然長出兩片薄薄的翅膀——跟蜻蜓一樣寬大細長的翅膀,但隻有小小的兩片。它就這麼飛到半空,在他麵前優雅地飛旋一圈,振翅發出嗡嗡的輕響。
“這是……”
融合成功了?
陳簡艱難抬起手,摸上自己的身後。衣服要被某對多餘的器官撐開了,是一對翅膀!
他的血液自然而然地流淌其中,無師自通地掌控了翅膀的使用方式,這對不知哪種昆蟲的翅膀立刻與他融為一體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他不禁想問影。
影無法作答,隻是慢慢飄著。當聽到長頸鋸鍬的腳步傳來時,它立刻爬進陳簡的衣兜裡。
“回去吧。”長頸鋸鍬一門心思放在女兒身上,全然沒意識到陳簡的高興,他心事重重地走到陳簡身旁,讓爬上自己的背。
“不用了。”陳簡說道,“我的翅膀已經長出來了。”
長頸鋸鍬閃過一絲驚訝,隨後擠出恭喜的表情:“那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