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也對,上來的人太多了。”糜舟湊到她耳邊低語,“你有沒有發現,船上的人比最開始少了很多。”
“不用你說。”
沈以樂早就察覺到了。
一些不安分的家夥會在半夜偷偷把熟睡的人扔入大海——他們會先敲暈或者乾脆打死再扔,基本不會驚動任何人,就算有,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要船上少的不是自己,他們不會插手,畢竟人越來越少對幸存者有好處。
“沈姑娘知道卻不製止?”糜舟饒有趣味地問。
“你也一樣。”
他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也不知我們倆的理由是否一樣。沈姑娘願意告訴我嗎?”
“隨你怎麼想。”沈以樂嘟囔了一句。
她不想提這件事。從小師傅就教導自己作為俠客要“為國為民”,而現在,她已經做不到了。
不知為何,當發現有人企圖把弱者拋下船時,她會憤怒,可隨即而來的疲憊感讓她完全不想保護彆人,隻想好好地躺會床上,睡一個舒舒服服的覺,捂著枕頭,什麼也不用聽到。
她無法表達心情,眼前浮現出在武當山練武時的情景——兒時的自己,童年無忌。
“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雲鷹國?”她問。
“應該快了,”糜舟說,“你沒看到天邊已出現一方土地。”
“已經出現很久了,可總是不得靠近。”
“我聽人說,到雲鷹國本隻需半個月的航程,但這艘船實在太沉,為確保安全,隻能放慢速度。”
沈以樂點頭:“可能確實快了吧,我能感覺到空氣裡多出了一些人的氣息。”
“沈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
沈以樂皺了皺眉,不知道“一如既往”是指什麼時候。但她沒有多問。
“我有件事想不通。”
“何事?”他問。
“雲鷹國為何會派船來西朝?好像他們早知道那邊會出事。”
“嗯……這確實是個好問題。”
糜舟沉思良久,沒能給出答案。
他們沉默不語,注視這艘插著雲鷹國旗幟的船劈開大海,聲勢浩大向日出之地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