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苑內,一個士兵急急忙忙走進小徑,來到坐落在山水之間的閣樓下。
閣樓大門緊閉,兩環門扣因微風而輕輕搖晃,風穿過環心,發出很細小的輕響,仿佛有人用指甲撥弄漆上七彩色澤的鐵器。
士兵緊張地敲擊大門。
每次來到這,他都有種不詳預感,這座閣樓仿佛被什麼給附身了,時常發出寒毛聳立的怪叫,像是惡鬼在呻吟……
“大、大人!外頭有一女子要見您,是上次那名女子。”
“讓她進來。”紅鹿的聲音從閣樓上悠悠傳來。
士兵應聲允諾,手腳並用逃離此地。
紅鹿站起身,注視懸掛在房間裡的輿圖。
業國和齊國的邊境衝突愈演愈烈,今天,一座城池失守;明天,另一邊的城池又被占領。
兩邊你來我往,各方的領土都無法推進更深,前線隻是在不斷徒勞無功地損耗百姓的性命,南方耗得起,北方似乎也胸有成竹,雙方勢均力敵,才形成了目前難以打破的僵局。
這正是紅鹿想看到的情況,但她覺得現在還遠遠不夠,照這樣下去,總有一天,無論南方還是北方,都會徹底厭倦戰爭,他們或許會和平共處,或許有一邊會放棄抵抗,讓分裂的國家重歸於一。
無論如何,她都需要煽風點火。
雖然這些日子一直要求齊盛然實施苛政,這個癡迷於自己的愚昧皇帝也一一照做,但法令頒發至地方,實施力度卻各有千秋。
那些尚存野心的郡守不會對自己州郡的百姓太嚴苛。他們還想塑***民如子”的形象,想趁齊盛然倒台後——總有一天會發生,割據領土,重燃戰火。
這樣固然也能達到紅鹿的目的,但不具有可控性。
她不可能掌控每一個軍閥,光是地理上就絕無可能,更彆說軍閥們各個性格迥異,她沒精力裝出不同的媚態。
果然,最好的方法還是讓南北朝進行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
她需要創造契機,創造一場讓所有人憤怒的導火索。
暗紅的雙眸凝視輿圖良久。軍隊、兵器、山脈紛紛浮現在腦海,她猶如一位運籌帷幄的軍師,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都在腦海中顯現。過了半晌,她苦惱地搖了搖頭,依舊沒能形成明晰的計劃。
南方各郡的情況,她了若指掌。可北方呢?誰能探明北方的情況?
無論是麝鳳蝶還是她,她們都沒能力涉足北方的寒冷之境。況且,今年的寒潮來得異常猛烈,即便已經如春,她還是常常感到寒冷。
對北境人了解得太少了……
隻知道他們能使用恐怖的巫術,巫術足以毀滅一座城市,但需要耗費大量國力——顯然如此,否則齊國早就葬身火海了。
她起身,來到一座天平前,靜靜注視放在上麵的砝碼。
究竟怎樣才能摧毀這個微妙的平衡?不能太過火,必須能維持南北相互廝殺,最後剩得人越少越好,而且還要盯緊北境的巫術師軍團,必須把他們摧毀,那些人太危險,決不能留。
她沉思良久,心緒有些混亂。這似乎是無解的期望。
樓梯傳來明顯的響聲,是麝鳳蝶上來了,她特意壓重步伐,似乎就是為提醒樓上的人,自己正在上樓。
紅鹿對她的細心非常滿意,她把服飾整理到最好的狀態,來到樓梯口迎接她。
“找我何事?”
她纖手一揮,一道熱氣從指間擦出,不遠處的火燭紛紛燃起。
麝鳳蝶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瘦骨如柴,她的肌膚逐漸有了光澤,身軀也在慢慢飽滿,長年的饑餓讓身體停止了一切生理活動,隻剩大腦在緩慢運轉,她正在慢慢適應掌控身體的感覺,走樓梯還有些生疏,必須謹慎地保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