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數以億計顆如彈珠般圓潤的水珠,沿著屋簷,緩緩地滴落在石墩上,日久天長,鐫刻出隻有自然才能領會的痕跡。它們很快蒸發,帶著一抹濃豔的烈日火光。
古老與新建的長街交融一起,覆蓋其中的苔蘚模糊了新舊的界線。
一夜過去,陳簡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他們的藏身之處。
溫卿筠告訴他,笛胡峰整夜未歸。
他們意識到了事情的不正常。
希望猶如陽光下的陰影,隨著時間推移,太陽升至最高點,他們幾乎是放棄等待笛胡峰了。
“難道他被殺了?”方徊在屋裡踱步,矮小的身影被從窗外透進室內的樹影分成很多條塊,“陳簡,你確定昨晚看到了三屍蟲。”
“應該就是她。”陳簡慚愧地點頭,“不然無法解釋扁梁圖如何能消失得那麼快。”
“換言之,三屍蟲擺脫了笛胡峰,然後大大方方地從你麵前離開了。”方徊說這番話時沒有一絲嘲弄,他早就知道三屍蟲的厲害。
“她為何要這麼做?”顧全順疑惑,“三屍蟲應該可以避開陳簡,從任何地方逃走。”
方徊搖頭:“她一定會這麼做,她非常張狂,這種挑釁的機會,她是絕不可能放過的。”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陳簡不想再談論昨晚的事。
他現在毫無頭緒,不知該如何進行下去。
擺在他們麵前的狀況非常簡單:三屍蟲以皇宮為據點,裡麵有能夠殺死笛胡峰的東西,而陳簡的鬼蟲無法探索裡麵的情況——那是一座坐落於明媚陽光下的迷霧。
溫卿筠從合上窗戶,一言不發。她始終消極地對待這些事,無論是笛胡峰想聯合各國對抗雲鷹國,還是陳簡想找到離開這個世界的出口,她都一視同仁、坐視不管。
她忽然感覺腦袋有些痛,大腦仿佛分裂成了左右兩邊。
糟糕……她暗叫不好。
半年前和陳簡入住古鏡門並在東海抵禦龍王的那段時間,她也常常有類似的感覺。
她知道原因:溫卿筠的靈魂企圖奪回這副身體,她在排斥許君若。
“小筠,怎麼了?”顧全順聽到她短暫的呻吟,連忙走到一旁低聲詢問,“是那頭痛的舊疾複發?”
“我沒事……”溫卿筠不想引起其他人主意。
這種疼痛已很久未曾出現了,怎麼現在又開始了?到底有什麼規律……
她抬頭望向陳簡,突然意識到,好像見到陳簡以後,頭就開始痛了。這其中肯定有某種聯係。
她找個地方坐下,注視自己喜歡的男人。
陳簡正和方徊討論什麼,好像在思考如何把三屍蟲從皇宮裡引出來。但討論了半天,他們最終得出結論——三屍蟲定然不會輕易離開皇宮,對她而言,那就是她的巢穴,她一定會靜候他們自投羅網。
方徊皺了皺眉頭:“不然這樣,我們彆管三屍蟲了,繼續北上,反正笛胡峰生死未卜,我們之中隻有他想著雲鷹國的事,沒錯吧?”他環顧周圍,詢問另外三個人。
幾人都沉默不語,拿不定主意。
大家不知道,倘若雲鷹國攻打過來,毫無防備的國家該如何阻擋?百姓們會變成戰俘?奴隸?亦或是被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