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天之內,糜舟接觸到太多不可思議的事,現在終於到了最離奇的時候,他記得非常清楚,新聞上明明清清楚楚地播報了那樁慘案,國際小區遭到反社會人格的炸彈通緝犯李匡世的襲擊,造成多名住戶死亡,但那個惡魔最終死在了自己製造的爆炸中——他絕對不會記錯,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二天,他在食堂吃午飯時,還在公共電視機上看到了重複播報的新聞,並和同事簡單地討論了一下。
這麼說來,隻有一種可能,媒體掩蓋了真相,爆炸或許造成了部分人員死亡,但身為住戶的陳簡夫妻,一定活了下來。
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有必須要隱瞞的理由嗎?
“這就是我經曆的所有事。”趙望翷十指交叉,撐著腦袋,無神卻不乏靈動的雙眼注視著糜舟,像有人通過攝像頭在顯示屏上注視自己一樣,糜舟感到一陣寒意。
“也就是說……你比我早來了一個星期。”
“我不知道。”
“爆炸案發生一個星期後,我才進入這個世界的。”
趙望翷微微頷首,默許了他的這個說法。
“可我還是不太明白……”
糜舟不想讓話題焦點這麼快轉移到自己身上,他還是對趙望翷有所懷疑,儘管連他都說不清自己在顧慮什麼,但無論怎樣,整個事件都遍布疑雲,他明明是知情人,卻覺得有一張黏稠柔軟的網在吞噬大腦——
他被蒙騙了。
誰是敵人?誰是盟友?
在確認這點前,他不可能把保密協議裡的內容透露絲毫,就算眼前的女人是趙望翷,他名義上的同事。
“為什麼發生爆炸後,你會到這種地方?他們為什麼要把你送到這裡?”
“這件事你不該問我。”
她冷靜地回答,同時指了指萬裡無雲的天空。
此時,一直沒說話的鐘煙龐政突然開口。
“二位,我能請教一個問題嗎?”
糜舟看著他,不知該露出怎樣的眼神。
他一個原住民哪來的能力,摻和造物主之間的談話?
在這方麵,趙望翷就非常開明。
“問吧。”
“護法,您方才跟我說過,這個世界對於更上麵的世界而言,就相當於煉獄之於我們。既然如此……二位出現在這裡,難道是因為犯了……某種過錯?”他謹慎地遣詞造句。
糜舟啞然失笑。
“根本不是一回事。那隻是方便你理解,我告訴你,我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進行測試。”
“‘測試’,你在蟲穀也用過這個說法。”
鐘煙龐政不卑不亢地回應糜舟,完全沒有身為虛擬角色的自覺。
“也有可能。”她少見得,話裡帶著笑意,“否則我們不會被關在這裡。”
糜舟煩惱地捂著頭。
他的確想不明白,明明約定好的出口為何全部消失一空了?公司的那幫家夥到底在乾什麼?難道是強迫他待在裡麵,繼續幫外麵收集信息?如果隻是這樣,他們根本沒必要用這麼強硬的手段,隻要跟自己說一聲不就行了?
糜舟從來不覺得生活在這個神奇的世界是種煎熬,可現在,一種近似於幽閉恐懼症的壓力籠罩心頭,他現在看哪都覺得有透明的牆壁,他被囚禁了。
“輪到你了。”趙望翷作出“請”的手勢,“就從‘測試’開始說起吧,你說的‘測試’是要測試什麼?”
糜舟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己的心理防線被擊垮了,眼下,他對上頭的信任感在逐漸減少,他需要一個靠山,一個心靈的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