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葉檀,對於李剛所說的,他的確無法理解與揣測。況且這是1976年,哪裡都是蕭條貧困,人心能有多複雜呢?
說實在的,葉檀並不喜歡李剛。
不過他的父母是城市裡吃灰的鉚焊工,每月都是月光族,李剛每月不知往哪裡摳點錢,去努力接濟父母……生活其實也挺艱苦的,蠻可憐。
不過家裡越是一貧如洗,李剛越是迫切娶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當媳婦,滿足全家的虛榮心……所以至於他全麵撒網,重點培養的色心,葉檀多少能夠理解。
隻見李剛沉聲歎口氣,內心澎湃著他想說的話。
“那個,”他努力過濾,頓覺口吃。
他的內心激蕩——因為這年代,人人自危,每個人都有可能被揭發檢舉,你說了一句錯話,可能第二天全村都不去地裡乾活,而是捉走了說錯話的家夥,搞全村遊街。
然後宣傳隊的敲鑼打鼓,和村民控訴罪狀,哪怕你啥也沒乾,也人單勢薄,百口莫辯。
“我,”他的話語,依然躊躇不前,畢竟人家是崔廣榮的家,可不是普通社員,他最後又歎了口氣,“哎,就是,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他家太吵。”
葉檀的心一下落了地“沒事的,太吵也可以理解,畢竟三個兒子兩個傻子,吵了也正常。”
李剛一看葉檀輕描淡寫態度,
不以為然,也就不再說什麼。
同為知青,自己與葉檀搶了林曉曉又搶楊香凝,那天他還說了那麼多氣人的話,雖然也是真實的內心,但是那樣赤裸的坦白,還是欠考慮。
所以,哪怕他說了崔廣榮家的不尋常,自己百分百也是打不到黃鼬鬨一身騷,同為知青,葉檀又沒什麼真正的靠山,老楊家雖然有兩個大老爺們是村乾部。
可是,又不是村長,
又能解決什麼難題?
李剛在那一刻,才有種對葉檀也是惺惺相惜感,同是天涯淪落人,都沒能耐,還是老實點吧,於是癟了癟嘴巴,又不敢背後與他議論人家崔廣榮、一個小隊隊長的不是了。
權衡利弊後,對,他還是不敢。
焦慮之餘他起身,眼角又瞥了一下玉米杆下頭“那我,我可走了,”
“哦,好,你不害怕了嗎?”
“嗯沒事了,有你來了,知青點也就沒什麼好怕的。”
葉檀笑了,跟了一句。
“不過,22號我結婚了,以後晚上就來不了知青點了。那到時候,你怎麼辦?”見他麵露膽怯,葉檀又是一笑,“哎呀你彆怕,我問過了,修繕房屋,過幾天就結束了,所有知青會離開社員家裡,都會來和你團聚。”
李剛聽了鬆口氣,這才釋然。
“好了,回去吧!”
葉檀和他轉眼到了屋門口。
他拍了拍李剛的肩膀,為李剛壯膽,“我們一定要反對一切牛鬼蛇神與虛無,放心吧,正義麵前,一切都是紙老虎,關鍵是彆總自己嚇唬自己。”
見他沉默,葉檀又補了句,“如果真有事了,你可以喊我!”
“好!”李剛回到了自己屋子,沒有再點起來煤油燈,八成是睡了。
葉檀則是站在了門口,望向了高遠的天空,這裡的天空真的乾淨如洗,星空璀璨,底色黑藍……怨不得古代人都有那麼多的幻想,幻想出那麼多的美麗動人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