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被整怕了的人最終跑進鬨市。
易遠看著前方格外熱鬨的商業街道,忽然道:“今晚是十年一度的祓惡夜。”
易遲沒聽過這個節日,不過她喜歡歡騰的地方,沒想太多,腳步一轉走過去。
興致勃勃站在一個賣焰明燈的小攤前,她問易遠:“那是什麼節日。”
宋悅卿捏起一個蓮花狀的燈,聞言驚訝道:“祓惡夜你都不知道?”
攤主可不管易遲知不知道,她隻要賺錢,因此連忙笑嗬嗬殷勤解釋。
“祓惡夜就是邪帝祭日的前一夜,人們為了紀念一百年前那一戰誅殺邪帝的偉大戰績,稱頌為此戰付出生命的英雄,特意將今夜定為祓惡夜,意味祛除災厄、邪祟,祈求修道昌隆。”
“這些用術法凝成的焰明燈,夜裡放到天上綻開,保準你十年內修煉都順順利利的。”
易遲伸向焰明燈的手猛然頓住,攤主眼疾手快地拿起塞進易遲手中,眼尖地看出這不是個缺錢的主。
“隻要一百塊下品靈石,很便宜吧?”
宋悅卿若有所思,“是挺便宜的。”她平常隨便逛逛都比這多十倍,而且這燈確實漂亮。
“一百塊還便宜?”說這話的是易遲和易遠,兩人對視一眼。
易遲拎起手裡那隻魚形明焰燈,一眼看透燈中藏的玄機,她手指戳了兩下。
“這不就是把畫廢的符籙改頭換麵,折成的燈形,再往支撐的根骨中注入些靈力,頂多能亮一夜,放到天上是想也不用想。”
易遠憤憤補充:“真正的焰明燈,得畫出焰明陣,用靈力充盈整個陣法,陣法越精妙繁複,靈力越精準精細,綻開的焰花越盛美,你這明明就是欺騙!”
攤主見這倆人還較上了真,頓時不高興了:“我說你們有完沒完,我要能製出那樣的陣法,我還在這擺攤賺這點歪瓜裂棗?”
“不買就趕緊走,有的是人買!長得這麼好看,原來是個窮鬼!”
宋悅卿一叉腰:“怎麼,賣假貨還不讓人說了?”
她一身裝束價值不菲,看著就不好惹,攤主立時訕笑兩聲:“欸,這位姑娘,我這也是小本生意,就想趁著節日掙點,您何必跟我過意不去呢。”
“這樣,三位不買燈,不如去對麵我夫人那買些小人偶,小人偶也是祓惡夜常用的,都是用符紙紮成的,便宜也做不了假。”
小人偶?
易遲心一動,回頭看去,果見一個婦人在擺攤,攤子上一排排碼放整齊,巴掌大的跪姿小人偶。
易遲怔在原地。
宋悅卿沒察覺,拉著易遲走了過去。
婦人很熱情,“三位是想要插著劍的赤偶,還是沒插劍的青偶?”
宋悅卿摸了摸下巴,“咱們修真界的凡間民俗曆經萬年其實早就消失的差不多了,也虧是邪帝才能突然興起一個,這麼瞧著還挺新鮮。”
易遠打量一番,“青偶赤偶?往年似乎沒有這些分彆。”
婦人嗐了一聲,解釋說:“這不年年創新麼,人的想法總是稀奇古怪的。”
“一些人想要心臟插劍,滿身是血的邪帝人偶掛在門口辟邪,一些又想要穿著青衫的無劍人偶自己戳。這青偶現在雖是青的,一劍插下去,裡麵封存的紅色染料跟血似的,自會流出來。”
“不瞞你們說,青偶可是賣的最好的一種。”
易遲拈起一隻心口插著三把小劍的赤偶,赤偶五官用鮮豔的色彩勾畫,沒畫瞳孔,但櫻唇柳眉瓊鼻,寥寥幾筆簡畫,已出韻味。
她手指勾了勾青偶跪下的膝蓋,摸到什麼,翻過背麵一看。
上麵寫著凡間偏信的詛咒之術,其實沒有作用。
但此刻易遲覺得,也是有用的。
正在這時,幾個牙沒長齊的孩童,提著幾個兔形明焰燈追逐打鬨,咿咿呀呀唱著童謠嬉笑。
“西風緊,冰川寒;邪帝惡,天道偏;俯首一朝,遺臭萬年。”
聲音貼著易遲的耳邊頰畔刮過。
最前麵一個孩童踉蹌一下差點摔倒,攤主婦人連忙扶了一把,“瞎跑什麼,才洗的衣服臟成這樣,不聽話小心被邪帝抓住吃了。”
孩童瑟縮一下,癟了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