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還隱隱傳來唾罵,什麼病癆鬼,下不了床的病女人等等。
黑易遲避到無人處,唇邊掛著冷笑。
易家村的人就是這樣,一邊享受著易遠帶來的幫助,一邊嫉恨他。
明麵上奉承易遠,背地裡趁易遠不在家時又陰陽怪氣她。
可惜她從前十幾年因病孤僻,沉默寡言,從不反抗從不告狀。
易遠那傻哥哥還以為易家村的人都有多好呢。
直到易家村被淹,黑易遲同易遠離開,見識到外麵的世界後性格才發生巨大變化。
黑易遲回想了下剛才那一家三口,覺得應該都是場景內的人,不是同伴。
不過晚上的時候這些人似乎都異常警惕疑心重,謹慎起見,黑易遲決定剩下的等到天亮再說,現在還是觀察一下村裡情況。
一陣混雜豬屎味的冷風刮過,黑易遲打了個噴嚏,然後開始咳,接著喘不上氣頭暈眼花。
她:“……”
這該死的身體。
黑易遲隻好扶著牆跑回去加兩件衣裳再鬼鬼祟祟地巡村。
期間還不敢離豬圈太近,因為那兒有人巡視。
……
易遲到了就近河邊觀察了下水麵,混濁湍急,河岸乾燥,可見河平麵最近上升了不少。
不僅如此,易遲憑著本能,還真隱隱感受到一股祟氣摻雜水中,周圍的植被都枯了。
易遲往上遊走,從支流一路順著祟氣走到廣袤的湖泊時天都亮了。
此處離易家村十裡遠,在閔城附近,
周圍祟氣愈發深重澎湃,易遲看著明顯發黑的不詳水體皺眉。
還真不是易家村的人胡說,這裡確實有河祟作妖,簡稱河妖。
易遲遠遠看見一夥穿著統一官方服飾的人劃著幾條船在稍顯動蕩的湖泊中,偶有靈光閃掠,似乎在用特殊靈器偵查方位之類的。
易遠則在岸邊據點。
這是城獵隊的人在查河妖。
易遲和黑易遲都是沒塵世經曆的“假人,所以易遠是這段記憶主體,也就是說他現在一定是同伴。
易遲摸了摸自己被易容的相當平凡的臉,還有順手從誰家院外順來的粗布衣裳,邁著自信的步伐走到遠處據點。
一小哥遠遠厲聲喝止:“站住,危險重地,勿要靠近!速速離開!”
一邊喊一邊納悶,最近還有誰敢來這附近?不怕死不成?
他的喝止聲驚動了其他人,易遠看了過來,易遲露出一個令他熟悉至極的微笑,很像每次壓迫他之時的前奏。
易遲喜氣洋洋地呼天搶地:“啊~這不我家易遠小哥嘛,出息啦,加入城獵隊啦~”
易遠:“……”果然是她!
易遠輕咳了下,跟周邊人解釋了幾句,踩著飛速的步伐來到易遲跟前,但表情不太好,畢竟他現在也是重溫慘事。
易遲問:“如何,有什麼跟原本記憶的場景不太一樣的異常點?”
“目前沒有。”易遠搖頭,“而且據我觀察,這些人全都不是同伴。”
按照規律,同伴一般都跟場景主體和事件息息相關,所以不會是易家村或城獵隊以外的人。
易遲聞言,倒也不失望,說了黑易遲的事,易遠臉上劃過失落之色。
比起找到一個同伴,他更希望家中躺著的是自己的親妹妹。
易遲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個動作是跟宋悅卿學的。
想到她,易遲皺眉:“也不知道悅卿掉到什麼地方去了。”
“不是說就近的人有很大幾率會掉到同一場景,我怎麼兜兜轉轉一圈都沒看見疑似同伴的人。”易遲惆悵地歎了口氣。
今晚記憶片段差不多就要結束了,她們還一無所獲,如果黑易遲那邊也沒進展,難道說整個場景隻有三個人?
易遠凝眉思索了一陣,道:“今晚河妖會在易家村現身,我正想避開城獵隊探查源頭水底,說不定變數在這。”
城獵隊不許易遠這種主要功能是陣法師的人冒險入水,因為他在岸上的作用更大。
不過此易遠非彼易遠,他現在就算隻有煉氣五層,也能保證自己能從水底安然來去。
“你知道河妖藏在哪?”易遲目光微動道。
易遠目露悲痛點頭,“水患發生的時候,我瞧見了河妖出現的一幕。”
“再過片刻,城獵隊要換班交接,我們可以趁那個機會下去看看。”
易遲考慮到易遠足以自保的水準,同意了。
一切按照易遠所說,兩人趁交接的時間空檔潛入水底。
易遲雖被壓製成了凡人,但她是先天靈體,在水中跟在陸地上沒什麼區彆。
易遠疑惑,易遲就用混元體牛批解釋過去。
易遲跟著易遠往某處潛,混著祟氣的水裹在身上很陰涼,尤其是易遠帶她去的方向,越深入越漆黑,水體越冰冷刺骨。
易遲感受周邊的涼意,忽有一股溫暖的靈力從手心傳來,驅散她身上的寒涼。
易遲微怔,低頭看見易遠正抓著自己的手用靈力驅寒。
見他看過來,易遠靦腆羞窘地抿唇笑了下,似乎還有點忐忑。
說來也挺神奇,易遠這人自從當了絕崖弟子,因著各種際遇,眼界開闊,修為上升,已經成為很多人追隨尊敬的師兄。
他的言行舉止不再像從前那般拘謹青澀,反而清雋有禮,從容有度,很讓人信服。
就是一到易遲跟前……
按照宋悅卿的話來說,易遠就像老鼠見了貓,弟子見了洛長老,慫慫的,還有一絲仿佛剛認識的陌生。
相當迷惑的交彙氣場。
宋悅卿時常覺得這兩兄妹還沒有跟她熟。
易遲是覺得這小子貌似挺怕她的,平常在一邊默默無聲,沒想到遇到事倒好了不少,已經能隨機應變了。
甚好。
易遲再次認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老懷甚慰的慈祥微笑。
易遠:“……”
又潛行了一段時間到湖底,祟氣已經濃鬱至極,周圍魚蝦死儘,河藻等植物也不生,光禿禿的,隻有裸露的石塊淤泥。
易遠停下,傳音易遲:“應該就是這附近。”
易遲在水中不能說話,又不能傳音,因而隻點頭,張望找尋。
很快被遠處隱約出現半截的慘白吸引了注意力。
她指了指那邊,同易遠一起謹慎地遊過去。
剛接近十步遠,兩人就驟然停下,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