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結界稀碎的時候,莫讓塵本就灰敗的麵色更灰敗了。
夢忽晚見事已至此,好脾氣地讓開身位沒再阻止。
“劍首請便。”
聞朝夕哂笑,越過他負手而入,幾步停在了爬蟲魔旁邊。
令人驚悸的是,原本身受重傷紋絲不動的爬蟲魔,隨著她的靠近身軀劇烈顫動起來,被翅膀魔挖掉眼珠的眼窩內陷,兩行血源源不斷流淌,乍一看就像血淚。
它的尾鉤在身後不安地擺動,上半身警惕地伏低。
蓄勢待發,這是急躁和進攻的征兆。
燭九又感覺到剛才那股寒意了。
這次存在的時間很長,又兼結界破碎,純正攝人的魔氣從爬蟲魔身上爆發。
與此同時,伴隨著一聲“呷”鳴,它彈射而起,魔影萬千,詭異囈語回蕩在整個鬥魔場,讓人頭疼欲裂。
合體期以下的眾人頭腦一片空白,痛苦地捂住了頭,縱然是合體期修士也麵如土色,失去反應能力。
還好隻有一瞬,因為夢忽晚揮手布下了結界。
這是爬蟲魔的精神海攻擊,此前比賽時,它從沒使用過這種高級魔功。
現在卻拖著殘損的身軀施展出來,也還好它是重傷,否則造成的影響絕不止於此。
但,他能使出這招,還不能說明問題麼?
魔核上的封魔印鬆動了!
那究竟是封印自行鬆動,還是莫讓塵做了手腳?
眾人緊急看向莫讓塵,他正急的滿頭大汗,恐懼無措,看的出來,他在心神控製命令爬蟲魔停手。
後者也確實因為烙印在身的奴役痛苦不已,攻擊聞朝夕的動作斷斷續續,時輕時重。
爬蟲魔喉嚨像悶雷,發出怨恨屈辱的聲音,“卑賤的人類!我要你血債血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對聞朝夕的恨意,甚至遠超驅使奴役他的莫讓塵。
可惜剛殺意猙獰地說完,氣勢攀升至極時,張牙舞爪的爬蟲魔被聞朝夕像拍蒼蠅一樣拍的直直墮落擂台,變成爬蟲餅。
“一個小小的奴隸,大言不慚。”聞朝夕聲音冷厭,輕蔑至極。
“即便是全盛時期的你,不還是手下敗將?”
“安心死吧,我已經找到了你的血脈魔在暗黑之森的藏身地,很快他就能終身繼承你的職業了。”
魔族對有親緣關係的魔區分的不細致,人類的母親、父親、兄弟姐妹,在魔族統稱為血脈魔。
爬蟲魔彌留之際聽到這句話,睜開黑洞洞的眼,心臟猛烈鼓動了兩下,嘔出一大口血,便再不能動彈。
這次是真死了。
縱然獵魔工會出品的戰鬥魔不少,可魔修數量更為龐大,導致僧多肉少、供不應求。
聞朝夕的決策是先花百來年時間,抬高賣價,用上層能力強的人試試水,若沒出問題,再慢慢降價,普及賣給所有魔修,增強他們的實力。
莫讓塵這隻合體期的爬蟲魔是八十年前拍賣會上買的,貴的一批,花了他家五千多萬上品靈石。
現在,爬蟲魔死了。
就像斥巨資剛買的牛才犁十天地就死了。
莫讓塵睜大眼踉蹌兩步,覺得自己的心隨之而去。
怔愣視線中的聞朝夕倏然消失,再見時他便也躺在了爬蟲魔隔壁。
全身被摔的快散架,痛痛的,肋骨斷了幾根。
一股熱流從鼻中湧出,順著兩撮胡子汩汩滑落,乍一看十分滑稽。
莫讓塵腦子懵懵的。
聞朝夕的聲音像厲鬼的低語一樣鑽進他耳中。
“小子,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是第一個敢動這種心思的人,所以我親自來看看。”
“獵魔工會警告過不止一次,隻要有一絲漏洞,魔族的本性就會脫韁,你以為一場戰鬥的時間無礙?事實證明,它還是抓住了這個機會。”
“今日若是被你帶走,再過不久九曲朔州的人都能聽到你慘不忍睹的死訊了。”
“而且,你以為你有能力再次將封魔印複原?還是打算拿著天價賭金,直接將叱吒蛟魔殺死,掩蓋過錯。”
“安逸太久,不知所謂。魔的恢複力有多驚人,你不清楚?”
剛被翅膀魔揍的垂死,再過一會就又能過招了。
這也是魔族令人恐懼的最大原因,他們就像頑強的野草,燒不儘,吹又生。
莫讓塵麵色微變,很顯然聞朝夕猜的全對。
他急忙忍著劇痛爬起來低頭跪在聞朝夕腳邊,眼珠左右轉動,口中哭天搶地叫冤。
“冤枉啊劍首,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打封魔印的主意,它為何鬆動我也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