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更關心自己的情況，可每次問醫生我什麼情況，什麼時候能站起來，他都是一臉鼓勵的笑容說我隻是被某種有毒物質麻痹了神經，就算現在沒有特效藥解毒，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身體終究會將那些毒素慢慢代謝掉，代謝掉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我就可以站起來了。
他說的很輕巧，但我總覺得他的潛台詞是對於你的情況我們束手無策，隻能聽天由命。一開始我也並不是那麼悲觀的，覺得自己那麼強壯，肯定能重新站起來。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再加上每天自己都像一個死人一樣，任由著護士撥弄來撥弄去，我也產生了厭世的情緒，還不如死了算了。
實際上才過了13天時間，我就跟醫生說能不能給我一個安樂死。醫生一臉苦笑“國家不允許安樂死，再說了你要對自己有信心，這才兩個星期不到呢。”
“唉，我怎麼感覺過了20年一樣。”
他繼續安慰著，可我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心想著等他一離開，我就咬舌自儘。結果是舌頭有自己的意誌，輕輕咬的時候，它會很配合的給你咬，但隻要想給它來個突然襲擊，它總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躲開，最多咬破一些邊邊角角，讓我得口腔潰瘍。我沒有懷疑前人能咬舌自儘說話，隻懷疑我要死的決心不夠。這就是好死不如賴活嗎？
於是我換了一個策略，一到打針換藥，我就希望護士犯錯，給我用上致命的藥物。我的嘴子依然好使，她們真的會犯錯，隻是不致命，反倒讓竄稀或者睡不著，那種情況比現在還糟糕，不提也罷。不能說她們不儘力，隻能說醫院沒有能讓我立刻斃命的藥，慢慢讓人死都給他們機會把我救回來，還不如不折騰呢。
來到第20天，我都是數著日子過的，看看能數多少天，何小蘭突然出現了。她看起來精神很糟糕，頭發亂糟糟，油膩得好像二十天沒洗過頭，身上還落了一層灰，就跟土裡刨出來的一樣。不過她並不臭酸，反而是帶著陣陣藥香。
我心裡是又氣又喜，作為一個朋友和戰友，她這個時候才出現真是太不應該了。所以我平淡的打了招呼，“來了?”
她卻高興得不得了，“怎麼?好像你不歡迎我啊?那我走了?”
“喂！來都來了，走這麼快乾嗎?”我急忙叫道，“你好點帶點水果來給我吃啊，哪有你這樣看望病人的?”
“嘻嘻，我帶了更好的東西！”
她從兜裡拿出一團紙，粗糙得像我以前用過的一種廁紙。她還當寶一樣慢慢打開，裡麵包著四五顆拇指大小的黑色藥丸，個頭都不一樣，還不是完美的圓形。
“這是我給你煉的解毒丹，快吃了，馬上就好。”
我一聽就傻眼了，“你煉的?你彆跟我說這20天你沒出現就是為了煉這幾顆屎蛋子?”
她頓時就火冒三丈，“什麼叫屎蛋子，這個是用幾十種上的名貴藥材煉製的，沒有十萬隻有八萬一顆，你竟然把它們說成是屎蛋子?行行信，你彆吃了，要不然彆人還以為我逼你吃屎呢！”
雖然她在罵人，但那幾顆藥仍舊送到了我的嘴邊，她繼續狠狠說“就算它們真的是屎，你現在也必須要馬上給我吃了！”
我能拒絕嗎？我能反抗嗎?我一個全身癱瘓的病人隻能任由她擺布，她一捏我的嘴就把藥倒了進去，還彆說，這些藥帶著甘甜的味道，蠻好吃的。她連水都不給我倒，就讓我吞下去。
我幽怨的看了她一眼，“既然都做好事了，就不能好事做到底?”
“誰讓你把我那麼辛苦的成果說成是屎?”
原來都是我咎由自取，這會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了吧。經過誠懇道歉，她終究是給我倒了杯水，還體貼的扶我起來，讓我靠在她的肩上。可惜我現在啥感覺也沒有，就是單純的吞下了藥。
“這些藥什麼時候起效果?”
“很快有效果，一兩個鐘頭吧，或者等上四五個鐘頭也說不定。”
本來對它們還是有點期望的，被她這麼一說，又感覺希望渺茫了。不過人家那麼辛苦，總該表示一下。
“謝謝你，辛苦了！”
“沒事，到時你有錢了，記得還我。”
“呃，什麼錢?”
“藥錢啊，我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嗎?一個藥最少8萬，一顆五顆四十萬。你不要跟我講價，這是成本，我都沒算上手工費。”
還講價?我都沒打算給，我拿什麼給?就算我回研究中心上班，也得不吃不喝給她打工三四年。
為了不讓她暴起揍我，我不置可否，閉上眼睛睡覺，她也識趣的不說話。我以為她很快走了，可我隻聽到她進了病房浴室洗澡，洗完就出來晾頭發，我偷偷瞄了一眼，身上的衣服都換洗了，這是要準備留在這裡陪我啊。我該是感動呢還是勸她離開?我一時拿不定主意。
這時護士進來要給我換屎換尿，我好不容易習慣了這麼一個人坦誠相見，現在又多這麼一個人，我一時間適應不了。
“等等護士，你不先讓人出去?”
她嘻嘻笑道“你在女朋友麵前還那麼害羞?”
我一愣，怎麼就多了一個女朋友，何小蘭也矢口否認，“護士小姐你搞錯了，我是她領導。”
護士也愣了，估計就沒有見過那麼關心下屬的領導，不過這和她無關，該乾嘛就乾嘛。何小蘭識趣的去了陽台，外麵的風景比我好看多了。
突然，護士驚呼一聲，“哎呀，你有反應了?”
我有啥反應了?怎麼我自己都不知道呢？我還沒來得及問是什麼回事，護士就跑去叫醫生，何小蘭也是擔心的看過來，不過她還沒完全轉過身就立刻又轉了回去，嘴裡罵罵咧咧，“我靠，這算什麼反應。”
我也很好奇啊，到底是什麼反應?就沒有人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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