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暮城煙雨!
連日陰雨,天冷下來不少,一個人喝茶烤火實在沒意思,蒙雨溜到冰清客棧去玩,嗑瓜子嗑到嘴麻,她終於明白,暮城的女子為啥不缺錢也非要找點事乾,為了對抗無聊啊。
冰清客棧有什麼活可以從早乾到晚?
沈冰清說,“伺候人的活你就彆乾了,你負責做菜吧,做自己想吃的菜。”
一片花芋頭,一片雲腿,一片乳餅,如此反複地拚擺到盤子裡,放到底層的蒸籠上;將在油鍋裡炸過的五花肉切成寬大的薄片,碼在鋪了梅菜的海碗裡,放到第二層蒸籠上;後腿肉切成大塊,在炒過之後磨成粉的黃豆末裡多滾幾遍裝盤,擺在頂層的蒸籠上……
做完這一切,蒙雨坐在火塘邊守著溫吞的火,看著噴湧而出的蒸汽發呆,大半天的工夫就晃過去了。
酒宴一彆,陳藍玉再也沒有出現過。
托盤被朱牛牛統一拿去清洗了,晚飯時分,蒙雨抬著剛剛蒸好的粉蒸肉奔向飯廳,她算準了時間,從廚房到餐桌,一路小跑的話剛好不會被碗的熱度燙到。
她吹吹指頭,又跑回廚房抬梅菜千張肉,才跑出廚房,差點撞到人,抬頭一看是陳藍玉,愣了一瞬,轉身就往回跑。
“你要躲哪去啊?”陳藍玉追過來。
“不是躲,是燙。”蒙雨以最快的速度把碗跺到台子上,把指頭放到嘴邊,誇張地吹起來。
陳藍玉伸過手,想拉她的手過來看,伸到一半,頓了一下,隨即拐了個彎去摸那隻碗,手在碗邊上貼了一會,說確實挺燙的。
蒙雨沒問他乾嘛來了,隻是說,既然來了,就一起吃晚飯吧。
陳藍玉點頭說好,探頭看蒸籠,抬起最底下那盤冒著熱氣的芋頭雲腿乳餅。
真的好燙!陳藍玉抬著盤子飛快地跑進飯廳,蒙雨抬著她的千張肉追了進去。
陳藍玉和蒙雨一人抬著一碗飯發愣。
沈冰清和朱牛牛一看這種情況,兩人對視一眼,自顧吃了起來。
沈冰清每吃一口飯,就要把所有的菜都順著吃一遍,再吃一口飯,再順一遍菜,戰鬥力極強。
朱牛牛也不甘示弱,把一隻大饅頭撇成兩半,往裡麵夾了幾片千張肉,又在上麵鋪了一層梅菜,三嘴吃完一個大饅頭。
等到蒙雨想起招呼陳藍玉吃菜,一看所有的菜盤子都空了……吃飽喝足的沈冰清和朱牛牛在蒙雨的目光掃過來之前,起身跑了。
“其實白米飯慢慢嚼,吃起來挺甜的。”陳藍玉說。
嗯。蒙雨抬起碗慢慢嚼米飯。
……
臨街的屋簷亮起了燈籠,紅的,黃的,綠的,紫的,在淺夜的微雨裡泛著朦朧的柔光。
蒙雨把陳藍玉送到客棧門口。
陳藍玉說,我是來和你告彆的。
蒙雨沒問他去哪,隻是遞給他一把傘。
他又說,我想出去走走,看看暮城之外的世界。
蒙雨說好,那我送送你吧。
兩人並肩,共持一傘,走得很慢。要說的話很多,卻又無從說起,仿佛要說的對方都懂,可是不說出來又心有不甘。糾結著,糾結著,就走到陳藍玉家。
陳藍玉看看天色,很晚了,我送你回客棧。
蒙雨說,不回客棧了,今晚,這會,需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