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暮城煙雨!
第二天清晨,宋大書駕著一輛輕便實用的馬車,與一眾騎在馬上,看上去麵無表情實則內心極為活泛的暮城輕騎,等在石頭小院外的開闊地上。
跟忙和了一早上的陳藍玉進進出出的黝黝,此刻也識趣地趴坐在馬車旁,不上前打擾眾人話彆。
祖越世子對蒙雨說道,“阿雨姑娘,你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藍玉公子的。”
蒙雨對他施了一禮,“那就,有勞世子了。”
禹青春也對蒙雨說道,“陳藍玉有我罩著,在這西地,誰也欺負不了他。”
蒙雨也對她施了一禮,“多謝郡主。”
場麵話說完了,禹青春拱了拱一旁的世子,二人走到幾米之外。
禹青春直言不諱,“你這人是不是缺根筋啊,人家用得著你照顧?”
祖越世子麵露難堪,“我都這樣了,還不許我裝一裝?”
這話說得禹青春心裡一歎,質子可憐。於是,靜默一旁,不再說話。
雖然昨夜已經說好了,她們自己走,但陳藍玉和溫小雲還是牽了馬,希望能送她們一程,等她們夜裡宿了營,他們再往回走。
他們身在異鄉,不是一點鄉愁也沒有,隻是之前一直沒有被撩撥。
蒙雨和沈冰清是至親故人,二人心下自是百般不舍,暮城輕騎同源飲水,此刻也備感親切。
一想到他們這一路來回奔波,即使路上再癡纏一日,夜幕之後還是要告彆,蒙雨便狠下心來不讓送,那就隻能交待幾句了。
陳藍玉從懷裡拿出帛布包裹的書信和書稿遞給她。
她接著厚厚的包裹,仰起頭問他,“又熬夜了嗎?”
“書稿是來到西地之後,一有閒暇便寫,給爹娘和阿姐的信,是你來之後每晚寫幾頁,我也給孟叔叔寫了一封。”
……
“隻有阿秦這封是昨夜臨時抱佛腳,為了哄他,我可是絞儘腦汁,寫得聲情並茂,我還承諾了,將來一定單獨帶他去玩。”
可不是嘛,為了討好阿秦,不讓阿秦因為被拋下難為她,他不得不把尚未成熟的書稿拿出來孝敬,原本再潤色一道,可以更出彩的……唉,沒時間了。
阿秦啊,蒙雨想起他來也有些頭疼,有藍玉的信和書稿應該好辦些。
陳藍玉嘴上交待,“路上慢慢走,沿途賞賞花,看看風景。”心裡想的卻是,不要著急,暮城又沒有我。
蒙雨看懂了他的心思,淺笑道,“回程不急,你又不在暮城。”
他很想擁抱一下,環顧四周,這種時候沈冰清和溫小雲看起來很像隱形人,除宋大書以外的暮城輕騎對他虎視眈眈,祖越世子笑意盈盈,那張臉有一種誘人的魔力,禹青春期待他深情表露,繼而——自然是想看他出醜。
再說了,她手裡拿著包裹,隔著也不好抱人……於是他半握半捧著她的雙手,柔聲囑咐道,“照顧好自己,等我回暮城,咱們就成親。”
她本想說,那你保護好自己,平安回來,我等你。最後說出口的卻是“嗯,我走了。”說罷轉身上了馬車。
他在窗外等了片刻,沒見她撩起車簾,微微有些失落,這才把目光分給一旁的沈冰清,“阿沈,你也要好好的。”
沈冰清早就他的冷落習以為常,此刻見他看向自己,便指了指高空中的黑點,“信鴉我帶走三對,給你留下三對,寫情書可以,但彆把它們累壞了啊。”
“我……省著點用。”他說著衝她爽朗一笑,她滿意了,很快上了馬車。
……
四人站在原地,目送馬車遠去,直到一行人消失在地平線上。
陳藍玉突然單手捂胸,隨即彎腰低頭,往草地上噴了一大灘汙血。
溫小雲及時扶住了臉色發青的他,條件反射地想從自己手上撈手帕,手伸到胸口才意識到自己沒有帶手帕的習慣,便看向禹青春。
禹青春尷尬地搖搖頭,努力壓下心裡的緊張和著急,想扶又不好扶,便隻能站在原地。
她知他性子嬌氣,但身體一直康健,早知他會因此吐血,她應該更加熱情周到,想辦法幫他留人。
祖越世子遞過一方手帕,關切道,“藍玉公子,你沒事吧?”
陳藍玉衝他擺擺手,從自己懷裡摸出帕子擦拭嘴角和下巴上的血,帕子上一片腥紅。
他看了看不遠處的石頭小院,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估計是走不回去了。”說罷目光殷切地看向祖越世子。
祖越世子看禹青春和溫小雲也不約而同地看向自己,不解地問道,“為什麼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