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牧心來講,隻要沒有傷及肺腑,沒有中天下奇毒,他基本都能起死回生,然而一想到晉王妃,牧心卻是歎了口氣,醫術再了得,有些毒卻是解不了。
宋九看著床榻上止了血包成粽子的小叔子,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問牧心“神醫,我家小叔子幾時能醒?”
畢竟晉王妃還沒能安葬,傻夫君不在安城,他們任家也不好越俎代庖做這個主,晉王妃的後事還得小叔子來安排,想來在燕北作戰的晉王是不可能馬上回來的。
好在這天氣寒冷,並非炎炎夏日,倒也能存放著,有牧心的藥草保護著遺體不腐,隻是不是長久之計。
牧心也明白宋九的意思,擺了擺手說道“什麼時候醒來,可得看公子的身體底子,恐怕不會這麼快了,以後也不能跟著你們回鄉下住,還得留在王府裡住著好養病。”
“即使公子能醒來,也不能下床,沒養個一兩月,這副身子不得長途跋涉。”
宋九憂心,小叔子來安城想養傷,結果傷勢越發重了,白養了。
鄉下住著簡陋,的確不能像王府裡的下人服侍得周到,宋九還得管著孩子,再加現在也都說開了,她再跟小叔子同一個屋簷之下,要怎麼向家裡人交代,自己也覺得彆扭。
宋九從屋裡出來,二嫂楊冬花就等在那兒了,楊冬花先是打聽了小叔子的情況,而後說出來意,正是婆母讓她過來叫人的。
許多話宋九來不及說清楚,眼下一切塵埃落定,宋九得給婆母一個交代,於是跟著二嫂往婆母的院裡去了。
任婆子住在妹妹曾經住過的東院,這會兒坐在屋裡心事沉沉的,連任老頭都不敢靠近,最近媳婦心情不好,他親自下廚給媳婦做好吃的去。
宋九和楊冬花過來了,任婆子抬頭看了兩人一眼,這就說道“老二媳婦先回屋休息去,我跟老三媳婦說會兒話。”
楊冬花正尖著耳朵想聽呢,她還沒有想清楚這個中的關係,總感覺婆家這背景相當的複雜,而且似乎她家婆母還是大戶出身,那是楊冬花這一輩子都不敢想的事。
楊冬花不想走又沒有理由留下來,一步一步往外挪步子,任婆子朝她看去一眼,有些生氣,“走個路都不麻利了,住幾日王府性子都變了。”
楊冬花哪還敢停留,趕緊出去了。
屋裡隻有婆媳二人了,任婆子看著老三媳婦,心頭沉重,卻不知從何開口相問,倒是宋九知道了婆母的心思,果然要問她跟小叔子這麼久的相處在祖宅裡到底有沒有發生點兒什麼。
這種事,任婆子不好問,可是心頭有焦慮,到底榮家小叔子是個外人,又是年輕氣盛,剛跟老二從外頭回來的時候,根本無人分辨真假,萬一老三媳婦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這小叔子之間——
“娘,有一樁事我要跟娘說一說。”
任婆子呼了口氣,隻得先忍著沒問,先聽兒媳婦說。
“娘,其實在二哥將小叔子帶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是我家夫君了,他跟我家夫君明顯的不同。”
任婆子一聽,心頭一喜,立即看著老三媳婦問道“我瞧著外表也看不出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宋九立即答道“就那日一家人都在桂花樹下吃飯喝酒,他站在一旁不說話,也不幫我去廚房裡端菜,我就察覺有異。”
“之後數日我仔細一觀察,尤其他私下裡偷偷跑酒窖裡拿酒喝的時候,我更加肯定他的身份了,並且我早早的跟他挑明了說,他自己親口承認的。”
“主要是皇上下旨命令晉王父子鎮守燕北邊關,可是小叔子身體不好,一用功就虛,晉王才想出這一招,將我夫君帶走代替了他,而他代替我夫君守在安城報仇,也守護我們所有人的安危。”
任婆子一聽,覺得老三媳婦說的合情合理,還是老三媳婦聰明,要是這事放在老二媳婦身上,恐怕身子都被奪了去,還稀裡糊塗的。
宋九聽著婆母心頭所想,真是替自己捏了一把虛汗,自己將這秘密瞞了這麼久沒有引起誤會也好,不然傻夫君一回來,不得拿她問罪了。
一想到傻夫君吃飛醋的樣子,她就知道會是什麼場麵,定是發脾氣了誰都安撫不住的那種,到時候任家人都拿他沒辦法的。
“老三媳婦做的對,你做事我向來放心的,也怪我,做娘的都沒能分辨清楚,將你們幾個分了家,就沒怎麼照顧到你們了,我也是有錯的。”
任婆子心情大好的同時,也放下一個心結,這就握住宋九的手,問道“那接下來你怎麼安排?聽說你要關了梅莊,那些人都怎麼安置的?”
宋九將自己的計劃說了,阿金和王守來已經著手在辦,她巴不得那些底下的人拿走身契,還他們自由,這樣她要擔的責任也小些。
不過願意跟著梅莊隱居鄉野的話,以前賺下的那些錢也會每年由阿金拔給他們,保證他們一世無憂。
任婆子聽到這兒,心頭欣慰,老三媳婦真是有魄力,這麼大的攤子她不但接下來了,而且還沒有半點貪心,說解散就解散。
梅莊繡樓早已經是名聲在外,老三媳婦有這個一輩子不愁吃喝,躺著都能賺錢,而她卻沒有這心思,反而都在替梅莊眾人著想。
也是,攤子大了,責任就大了,任婆子支持她的想法。
那接下來王府裡的安排,尤其是她那妹妹交給宋九的那些田契地契等等,那可是好幾個梅莊之大,底下要護著的人更多,她又打算怎麼安排呢?
好在那些多的是農仆佃戶,比龐大的梅莊好管太多。
任婆子的意思是希望老三媳婦收下的,那也算是妹妹臨終前彌補傻大兒的,而且她若不接下,難不成交給身子羸弱的小叔子,他都不曾成家,將來指不定接掌王府世子位,擔負的責任更大,哪能管這些行商賺錢之事。
若是放任將這些財產留在王府,才到中年的晉王必定是要有填房的,即使他不願意,皇上也會給他指婚,所以她妹妹勞碌半生爭來奪去才得到的財產都落那填房手裡麼?那不得氣得從墳裡爬出來。
任婆子了解妹妹的性子,她這麼安排也有她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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