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隻想說兒媳婦真是機靈,這手帕恐怕就是這兩日準備的吧,墨跡作舊了,而手帕上用的針法和繡樣,也非平常繡娘所繡。
宋九接著說道“我記得當年宮裡有位陶三娘會雙麵梅繡,母妃在安城時與陶三娘交好,衣裳帕子都是陶三娘所做。”
而宋九正好曾有陶三娘提點刺繡,晉王明白兒媳婦的用意了,立即接了話,“如此甚好,當年宮裡出來的陶三娘,她繡的帕子,宮裡定有人認得這繡樣,便能證明這塊手帕的真偽。”
跪著的京兵一時間麵麵相覷,不知真假,但看他們似乎也動搖了。
而此時的陸震卻並沒有入宮麵聖,他先斬後奏的將京兵派去阻攔晉王和宋九夫妻,而他隨即就來了長公主府。
今日皇室中的大日子,要開宗祠,按理長公主做為皇室中人也必須在場,可是長公主府上沒有半點動靜,不僅如此,此時的長公主甚至還沒有梳洗,人在內室中未曾出來。
放在往常,陸震定會生氣,但是今日他卻沒有,站在門簾處朝裡頭稟報著,他得到消息,當年晉王妃隻生了一個孩子,這個所謂的晉王府大兒子是假的,為了皇室血脈的正統,陸震會安排他們在文武百官麵前滴血認親。
而後再在準備好的水中做手腳,到時候定會認不了親,從而令皇上和晉王在文武百官麵前失信。
沒有晉王府大公子在,晉王又身體有恙,那京城守城軍的兵權就會再次還回陸震的手上。
一切會撥亂反正,回到原點,眼下陸震便是前來請求長公主去宮中做個鑒證,並在滴血認親之時給皇上施施壓,此事便成了。
陸震覺得自己的計劃相當的完美,這些日子的隱忍,看著這對夫妻在京城裡順風順水,先是接掌兵權後又買下蘭芳齋,壯大了自己的勢力,但是陸震一直忍而不發,就等今日了。
然而屋裡的長公主卻是不急著起身,拂開身上的手臂,看向門簾外的男人,語氣冷淡地說道“這是誰給你出的點子?可是禦史台那些老匹夫?”
陸震聽著長公主的話不太對勁,這樣萬無一失的安排,長公主怎麼不動心呢?長公主不是也不喜歡這對夫妻麼?
陸震隻得如實說了,法子的確是禦史大夫所出,到時候朝堂上禦史台的人也會彈劾晉王居心叵測。
她長公主冷笑出聲,“當真是糊塗,你以為宋氏這麼傻麼?”
“能生出天下貴子而護著孩子活到今時今日的女人,可不是個傻子,倒是你們傻得可以。”
陸震不服,這計劃完美,就算那宋氏聰明,她一個婦道人家要怎麼反駁去?難不成她還能插手朝堂事務?皇上準她,禦史台的人也不會準他呢。
陸震還要勸著長公主出麵,裡頭長公主卻是打了個嗬欠,語氣冷淡地說道“你可知晉王妃死在何處?”
“那自然是澧陽郡安城了。”
晉王妃之死有什麼關聯麼?陸震沒聽明白。
然而裡頭半天沒有傳出長公主的聲音,陸震沒法,隻得說自己已經安排了京兵將晉王父子二人押入宮中見皇上了,文武百官也已經聚集宮中。
話說完,陸震尖著耳朵聽,長公主顯然沒想到陸震敢如此囂張,在沒有守城軍兵權的情況下,敢調兵遣將,押走晉王。
如此莽夫,留著何用。
“晉王妃死無對證,但活人是有嘴巴的,你說沒有證據要滴血認親,若是晉王拿出了證據呢?你們當如何?”長公主的聲音從屋裡傳來,語氣中帶著幾分厭倦。
“不可能有證據的。”陸震一臉的自信,這段時間忍而不發,就是要他們沒機會回澧陽郡或者平江府找來證人。
“你尚且可說明明與晉王府世子長得一模一樣的晉王府大公子不是正統血脈,他們為何就不能找個人出來證明是晉王妃臨終所托付呢?”
“而且莫忘了,就在晉王妃在世的那幾個月,晉王曾去過安城,他的言詞與你和禦史台的言詞誰會相信呢?”
“這一切都是有據可查的,權憑你三言兩語就能證明不是正統血脈?你私下調動京兵已是以下犯上的大罪,而今還敢造謠生事,在朝堂拱火,是覺得皇上沒有脾氣的麼?”
長公主的聲音鏗鏘有力,將陸震說得臉色都難看了,可是這法子是禦史台那群老東西想出來的,文臣嘴巴子都厲害,怎麼現在反而沒用了呢?
“退下吧,趕往宮中撇清自己的乾係,本宮也不會入宮的,剛才禦醫來過了,本宮告了病假,今日開宗祠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隨著長公主的話落,候在一旁的小太監立即上前催促。
陸震總感覺哪兒不對,自始至終,長公主為何對晉王府大公子認祖歸宗半點不阻攔,莫非長公主還有更好的謀劃?
可是明明長公主最忌憚的是貴子入京城,可是隻要這對夫妻成了光明正大的晉王府血脈,那麼他們的孩子也會入京城成為皇室的唯一子嗣。
那豈不是皇室有後了,這不就應了當年的預言,天下要出貴子,而這位貴子正是燕國的未來之主。
一想到預言,陸震突然靈光一閃,麵上一喜,不顧小太監的請求,立即回身隔著門簾開口“殿下,先皇在世之時,老國師曾說過一則預言。”
說到這兒,陸震欲言又止。
裡室的長公主立即坐起了身,隨即開口“都退下吧。”
很快裡屋裡服侍的下人宮女從裡間出來了,床榻上的年輕麵首趕忙穿衣,沒一會兒也快速從裡間出來。
外頭催促的小太監不敢說話了,也跟著退下。
轉眼間屋裡沒有了旁人。
陸震再次提起老國師的預言“帝傳三世,雙子星現,國亡。”
所以隻要長公主去宗祠揭露老國師的預言,今日認祖歸宗的大事也就辦不成了。
長公主披衣從裡間出來了,霧綃裳下露出玲瓏曲線,陸震連忙定了定神,移開目光,眼下正事要緊。
長公主在美人榻前坐下,陸震也隨即跟上,就近跪坐下來,他麵上一臉喜色,什麼滴血認親,不及這一招來得又快又準。
長公主卻是沉思著此計的可行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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