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州百姓在江北商會的幫助下,開始恢複了往日的太平,百姓們能每日賺到現錢,領到救濟的糧食,對生活也都充滿著希望。
水鄉村任家祖宅裡,時常有人來祖宅送謝禮,今日幾擔土豆,明日幾擔粗糧,還有做好的新衣織好的新布,總之都是鄉親們對賢王一家的感激。
但也因為這些百姓時常過來,又能見到賢王和賢王妃親自出來勸誡,於是乎任家人還在安城的消息也就傳到了京城。
一切似乎看著很平靜,隻是一到夜裡,水鄉村的村民都進入了夢鄉,山腳下的祖宅裡便有了響動,給漢陽軍送吃食去,都是肖五郎半夜運來的,神不知鬼不覺,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這日夜裡被人撞見了。
隻見此時村道上,沒有打火把子的四個人就這麼毫無征兆的出現在祖宅外,而正在忙活著搬運的府衛和部分幫手的漢陽軍們一時疏忽,直到人都到山腳下了才發現。
半夜走黑路不打火把子,不是軍人,便是相當熟悉地形的村裡人,可他們四人並不是水鄉村的人,而是任家二房尋而不見的楊家人。
宋九也是沒有想到二嫂千方百計的在安城尋找自己娘家人的下落,結果在走後,楊家人竟然找上門來了。
見是自己人,府衛將楊家人迎進祖宅,坐在了桂花樹下。
樹下點了一盞油燈,並不明亮,其實祖宅裡也沒怎麼點燈,就是為了掩飾半夜運糧的舉動,生怕引來村裡人注意。
二嫂楊冬花的父親楊興,已是滿頭白發,倒是精神煥發,人看著健朗,身邊坐著的老伴周氏,除了老了些,還與當年一樣,似乎變化不大。
楊家大哥楊大福,以及大嫂齊氏,卻是正當年,兩人較之於以前,那可是沉穩內斂了許多。
他們四人還帶著三個孩子回來的,如今孩子在安城落腳,身邊有婆子下人照顧,這會兒半夜趕來,是楊母周氏的主意,著實是才到安城便想親女兒了,顧不上天亮就來了。
然而到了祖宅才知道女兒一家竟然已經回了京城,周氏滿臉遺憾,沒能見到女兒一麵,此後再想見女兒,隔著京城可就是千裡之遙。
楊母周氏滿眼含淚,拿著帕子抹淚。
宋九看到了,楊家人身上的衣料不錯,衣裳周正,婦人的發髻梳得也得油光發亮,瞧著應該是富足了不少。
經過一番詢問,宋九才知道他們一家為何現在才趕回來,原來他們一家早在三年前就將生意做到了江陵。
楊家人開雜貨鋪子,有了妹妹楊冬花寄回來的銀錢支持,又有了任家人的名聲在外,楊家人可謂是在安城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賺了錢,楊大福便想將生意做得更大一些,在一次水路進貨時,楊大福遇上一位貴人,貴人與他相識在一艘商船之上。
當時周圍幫手的長工都忍不住說出自家東家的名頭,也是想著借任家的名聲在外,免得水路遇匪徒。
沒想楊大福與任家的淵源引起那位貴人的注意,便將他帶去江陵,還給楊家提供了更便宜的貨源,從此楊家在江陵各地也開始起了鋪子。
說起這貴人,宋九問貴人什麼名頭,楊大福說那人姓古,古東家家裡開設錢莊當鋪,還曾借過銀子給他周轉。
宋九一聽到是開錢莊當鋪的古家,便是笑了起來。
楊大福連忙問道:“王妃可是認得他?”
宋九連忙擺手,“在外頭就莫叫我王妃,叫我弟妹就成,都是親家。至於那位古東家,我是認得的,他是江北商會的人,如今的安城,正是江北商會的人在幫忙。”
楊大福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就說呢,在商船上突然遇上貴人,又點撥我尋到了貨源,還借錢給我在江陵開分鋪,我一直想不清古東家為何如此待我,原來是這麼一個原因。”
知道原因,楊大福反而放心了,不然心裡一直惦記著,也想不明白這事兒。
至於楊家人是怎麼去往江陵生活不再回安城的原由,正是兩年前礦場抓壯丁一事,楊家村才有苗頭,楊家幾口人便借著去江陵進貨為由,先是重金打發了鋪裡的掌櫃和夥計,一家人便去了江陵再也沒有回來。
這一次又突然趕回來,是收到了消息,安城又與外界通商了,想到安城的迫害,楊家人回來不僅要將先前的鋪子開起來,還想借此機會救濟一下家鄉的人。
結果楊家人才回到安城就得知妹妹一家回來祭祖一事,便再也睡不著了,半夜也都趕了來。
可惜還是沒有見到親妹妹。
楊家人的發達,借的是親家的光,用的是妹妹在婆家的錢,楊家人不會忘記這份恩情,此番前來,楊父帶來了女兒這些年寄來婆家銀錢的賬目。
按著錢莊的息錢想一並還上的。
宋九卻是擺了擺手,說起二哥二嫂一家,尤其是二哥會賺錢這事,所以二嫂寄回來的錢不過是二嫂的零花錢而已。
既然是零花錢,是用了還是寄回娘家了,都是二嫂自願,所以勸著楊家不要有負擔,再說二嫂去了京城,無法在爹娘麵前儘孝,這些錢也是孝敬錢,是該當的。
宋九一番言詞,楊家人隻好收下,見他們剛才在搬運東西,楊家人閒不住,就要幫手,宋九立即製止。
留楊家人在祖宅裡吃早飯才走,並交代他們莫將任家人回京城的事傳出去,還要楊家人在村裡頭故意走一趟,說是見到了親女兒,就是生了病在養病。
宋九交給楊父一封家書,自然不是二嫂所寫,二嫂根本不識字,隻是那信封裡的,卻是當初任婆子許下的酒方子。
做雜貨鋪生意是賺錢的,可若是在雜貨鋪裡還能賣點兒外頭沒有人酒,那可就更加賺錢了。
楊家人故意在村裡走得慢了些,與村裡人打招呼,不知不覺聊上了。
再等楊家人出村子時,已經是日上三竿。
等楊家人坐上牛車離開時,楊父將家書拿出來,好在大兒子學著做生意,死活也學了些字,讀家書不成問題,平素連賬本都是看得了的。
於是楊父將家書交給大兒子念。
楊大福拆信正準備讀,卻發現裡頭哪是家書,而是一張抄下來的酒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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